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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什么了?她做什么了?这李家的女孩子至于那么娇弱吗?莫非,她入了人家的局?宋氏越琢磨,越像是那么回事。
一直派人过来打听消息的宋五爷,悄不作声地混在人群中,忧心忡忡地看向宋氏,默默地冲宋氏摇了摇头。
“岂有此理!”宋氏这一句,已然没了气势,她一双妩媚的凤眼圆睁着,瞪了一眼邹氏,见邹氏又要扑上来打她,转了一圈,又望向门外泪眼婆娑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哭泣着,抓着帕子擦眼角,却忽地翘着嘴角,冲她竖起四根手指。
都是俗人,宋氏下意识地想到了四千两,心猛地一坠,当她宋家的银子打天上掉下来的吗?她家要是有四千两银子,当初也不会把她卖出去。
“赵二老爷了。”
“里长来了。”
“官差带着仵作来了。”
围观的人,一声接一声地通传着,但等着看这场人祸怎样收场。
宋氏的脸苍越来越苍白,最后,变成了狼狈的奶黄色,她顾不得邹氏凶神恶煞地站在影壁下,慌地向院内走。
“二老爷。”宋五爷赶紧地挤上去,硬着头皮,在赵颁下马后,小声地说:“这事,是个误会——我妹妹在这呢。”
“宋姨娘?”赵颁的姑妈,侥幸嫁给了靖国公的堂兄为妻。赵颁打着靖国公府的幌子,在这天子脚下挣了好大一笔家业。对靖国公府的事,他不但一清二楚,更时时刻刻,把靖国公府的事当做自家的事来处置。此时,听见宋五爷这寥寥一句话,再瞥一眼那官差、仵作,心底登时一片沁凉。
“简儿,先请里长、官差、仵作,去我家歇歇脚;筠儿,锁上院门,谁敢在巷子里胡言乱语,事后都报给我知道。”赵颁斩钉截铁地发了话,领着宋五爷进门,便令赵筠锁上院门。
“我打死你这个狐媚子!”邹氏见宋氏挨近了,猛地扑上来掐住她的脖子。
“都住手!究竟怎么回事?”赵颁忙令人分开邹氏、宋氏两个,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李家里,就只一个呆头呆脑、衣衫简朴的书生出来,其他男丁一个也没瞧见。
红豆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才要说话,邹氏叫道:“这个杀猪家的婆娘,平白来我家装阔……先闹着要退亲,逼得我侄女上吊,又打了我小女儿,我的女儿,我的肉呀——”两只手在大腿上拍着猛地向上一窜,似乎是想起了蘅姑,就向马房里跑。
赵颁听得一头雾水,一面带着人向马房里赶,一面又问:“她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不听懂?杀猪家的婆娘……宋老五,你家几时又干着营生了?”
宋五爷手指轻轻地在腿上捶打着,咬紧牙根子说:“二老爷,你休听那女人胡言乱语……”
“她打死了人,你还说我娘胡言乱语?”红豆啜泣着,杜鹃啼血似地哀鸣一声,“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她竟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种事……她逼得我堂姐上吊,我小妹为堂姐打抱不平,又被她叫丫鬟打死……可怜我们才进京,人生地不熟……二老爷,您千万要为我们做主呀!”
赵颁深吸了一口气。
宋五爷疑心是宋氏演过火了,虽计划里,是要百般地敲打李家人,叫李家人诚惶诚恐地定下这门亲事,可是,毕竟还是想和李家做亲家,有道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这个妹子,一点成算都没有……
宋五爷心里想着,失望地瞄了宋氏一眼。
“我怎么还是不大明白?”赵颁素来精明强干,却被眼前的事,弄得稀里糊涂。
赵筠笑了笑,“父亲,这会子,原因、结果,都不重要。要紧的,是宋姨娘惹祸了!”走进马房,那匹灰马亲昵地冲他咴咴地叫。
赵筠饶有兴致地绕到马槽后,轻轻地抚摸马头,向马槽前一瞥,就见那先前和赵籍打架的女孩子脸上带着伤痕,静静地躺在地上,邹氏跪在一旁,仰着脖子,痛彻心扉地嚎哭不已,还有一个女孩子,抽抽噎噎的,简直要昏厥过去。
“我的儿,你受了一辈子的罪,吃了十四年的苦,这好日子才过上几天呀,就摊上这没天理的事——”
蘅姑被邹氏哭得心里一半是酸,一半是甜,往日里只瞧着邹氏把蕙娘捧在手心里,只把她当成从外头捡来的一根草。如今见她出事,邹氏竟会哭成这样,真是意想不到呀。
“姑娘的眼睫毛还在跳,只怕还有得救。”宋五爷猛地指向蘅姑的眼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