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抱抱(捉虫)(1 / 2)
桓芷同桓微一向不和,一是因为沈氏的有意挑拨,二则是桓微虽然不得父亲欢心,但两个兄长都是偏向她的。这一点让桓芷很是不平。
她长得也不差,琴棋书画女红调香,样样拿得出手。凭什么兄长们就不喜欢她?
如今,李夫人又将沈氏关了起来,她心中就更恨了。
见两个姐姐争吵,桓萝瑟缩朝长姊身边靠了靠。桓微淡淡冷笑了一声,霎如花光流艳。桓芷不争气地红了脸,挤出一丝温婉笑容道:“长姊笑什么。”
桓微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襟,沉静秀婉,“笑十二娘原是聪明人,如今却执迷不悟。”
“你我同是桓氏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挤兑陷害我,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有何用。”
她已知晓了席间桓芷被容衎训斥的事,深感桓芷不可理喻。她们同是在室女,一个名声受损,另一个也会受到牵连。桓芷却会跟着沈氏屡屡陷害她。
当真是无可救药。
桓芷兀自装傻:“长姊这话是何意?十二娘不明白。”
挤兑?陷害?她难道说错了么,就算阿姨是用了些小手段,她和慕容衎的私情也是真的啊。
阿姨又有什么错?父亲和母亲又凭什么袒护桓微?
桓微懒得同她虚与委蛇,轻言细语地说着:“你当真以为沈氏是为了你打算么?”
“她设计你同阿舅,让你颜面扫地。又不顾你的名声也要陷害我。这是为了你打算?为了你好?”
“你别忘了,你除了是她生的,也是父亲的女儿,母亲难道不会许你一门好的婚事么?用得着你如此……”
她想说“下.贱”,又觉过于粗俗,忍住了不言。冷冷道:“你是个聪明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想她初回京时,桓芙也曾言语挤兑过她,但在元嘉公主害她时,却选择了维护她。可见虽是同胞所出,二人秉性却完全不同,完全是后天教育所至。沈氏的动机很值得怀疑。
好在,阿父很快就会回京,她也即将出嫁。桓家内宅里这些腌臜事,可彻彻底底地与她无关了。
桓芷秀面倏地苍白,紧紧攥住了衣袍。这些话,这些天不是没有人同她说过,但她不信,阿姨是她的生母,她怎么可能害自己?
牛车缓缓驶回桓府。另一边,谢氏的牛车也已回了乌衣巷。谢沂同叔父谢珩告别,回到位于东面的自家的庭院,母亲刘氏同长嫂王氏正在正房琅嬛堂中商议着婚礼事宜,侄儿谢檀正在窗前的小几上玩围棋,见他回来,忙甜甜地唤他:“阿叔!”
谢沂在堂下行过晚辈礼,“母亲,长嫂。”
王氏含笑回了他一礼,刘氏仍端坐着,凉凉道:“去见过你那未过门的夫人了?”
对于儿子同桓氏的婚事,刘氏心中虽不甚满意,但事情已成定局,也就默认了。这些日子,纳采、问名、纳吉、请期诸礼都是她同长媳在准备,时间虽紧迫,却也一丝不错。谢珩很是赞赏。
此外,桓公为表联姻的诚意,上书朝廷,释放了袁家三服以外的亲族,仅是从士族除名。袁氏出嫁女亦不受牵连。刘氏再有不快,就显得无理取闹了。
谢沂俯身抱过侄儿,淡笑着应了句。自从他同母亲坦白了想要求娶桓微以来,刘氏再没给过他好脸色。又恼他为了求亲竟千里迢迢跑到淮南去了,被京中好事的编成歌嘲讽,已经数日不曾理儿子了。
如今见他眉梢眼角都藏不住的喜悦,心中一酸,才想嘲讽他两句还没娶妇就忘了老娘,王氏已笑道:“小郎珮上那枚穗子倒是别致。是十一娘做的吧?”
刘氏这才瞥见他腰间玉佩上坠着的新穗子,面色稍微和缓了一点。王氏笑道:“阿母原就同妾说呢,小郎如今大了,身边很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如今,这人不就来了。”
谢沂知晓长嫂是在为自己说话,薄唇含笑,抱着谢檀出去了。刘氏嗔怪地乜了王氏一眼,“要你多嘴!不过是做个穗子,怎么就算得上知冷知热了。”
兵家子出身,又是桓大司马同长公主的嫡女,想必娇生惯养,将来过了门还得当尊菩萨供着。两家政见又相左,指不定是桓泌派来监视谢家的。刘氏心里着实是不怎么满意这个即将过门的儿媳。
王氏知晓婆母虽然面上冷,却最最心软,以袖掩唇笑道:“阿母最是疼小郎,小郎满意不就成了么。”
“阿母从前还劝说妾呢,这婚姻是两个人关起门来过日子,夫妻和睦才最最要紧。怎么到了小郎身上,就不明这理了。再且,桓氏女颜色倾城,阿母还有何不快呢。”
“桂树华不实。”刘氏皱眉。又勉强安慰自己,罢了,只要儿子喜欢,她又是安心和儿子过日子的也就成了。等过了门就是谢家的人,她不会为难她。
夜里,谢沂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取出那方曲草纹檀木小匣。
匣中放着一条珠腕绳,一支嵌玉兰花的金簪,都是桓微昔年之物。那金簪更是他前世大婚之夜赠与她的定情之礼,却被她用来自尽。死前,他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甩开,只来得及握住了这枚沾着她温热血迹的簪子。
如今,大礼在即,皎皎又给他做了穗子,他想再次将簪子赠给她,好让她也知晓他的心意。
他记得这枚金簪的簪身是中空的,玉兰花萼与簪身相连的地方有一颗珍珠,只需转动半圈便可打开。取出金簪来,觅得那颗珍珠轻轻转动,轻微的咔一声,玉兰花萼应声脱落。
本该空空如也的簪身却早已存放了一卷小小的蚕丝纸。纸上写着,凤凰于飞,和鸣锵锵。宜尔子孙,螽斯振振。赫然是前世七夕夜,清溪神庙,他错给她的那一张、白头偕老、儿孙满堂的上上签。他求得的姻缘签。
末端被鲜血染红了一点,当是她自尽时,血溅进去所致。
谢沂微微怔住。
这张签文,他以为她早就丢弃了,没想到她竟一直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