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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我以血救俊上,也没有什么躲风兽。这一切,不过是这犀香的作用罢了。
那时,烛阴将重九霄砸得散魂之时。一个摆尾就朝着俊上劈了下去,他正全神贯注救着那缕被恶魍蚕食的魂魄,并不曾注意到。
我偶一撇头瞧见那巨尾冲他而去,一边叫他闪开,一边已经飞身过去,其他挡了这一击。
是以,临死前,是我告诉他若想封印烛阴,只能将他锁进眼珠里。也是我告诉他,烛阴不能死于君手。还是我告诉他,重九霄能借狗妖之身,封印进菩提树里能活下来。
我想起来了,我被烛阴砸得魂魄四散,他点了犀香还魂珠,抱着一身是血的我,问:“为什么要救我?”我道:“因为是你啊。”
这话并不能使他信服,他要掀开我的面纱。我吃力地抓住了他:“不行。”
他眸光闪动几下:“我并不介意...”
“我介意。”
不知是不是神器认主的原因,甩在一旁的赫鞭自远处飞来,又幻成红玉手镯戴在手上。
我想,那时候我掉进他的痴情司,即便他看不见,但是手镯撞到桌角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便知道是我了。
我告诉了他许多,却独独不曾告诉他,怎么样才能救我自己。
执念过深的魂魄被他收集起来,以禁术点亮了犀香还魂珠,陪着我演了一出戏。
而这还魂珠,是他与渊底的游离六界之外的魍魉做了一番交易得来的。
交换的筹码,是护此渊千年安宁。
日后六界传言里,俊上葬身在寂灭之渊两千年后才现身,为的便是这番诺言。
以千岁光阴,换七日魂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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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直摇头,不敢相信这一切。明明重九霄曾说我两谁都不会死,不该如此,不会如此啊!
可俊上眼睛瞎了是真的,烛阴被封印了也是真的,我死了也是真的。
还魂珠的光芒越来越弱,我知道我呆不了多久了。突然就横生出那么些八卦之心。
“俊上,你有喜欢的仙人么?”这话一出我便有些后悔了,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俊上与相宜还有婚约在身,我这么问,岂不是自讨没趣。
他目光十分平静,道:“没有。”
我咬了几下内唇,开玩笑道:“要是我还活着,你觉得我怎么样,能勉强么?”
石阵外风兽低吼声不断,他静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出声。若是以往,我会觉得有些尴尬,但如今死都死了,便也没觉得什么。又道:“我知道,你有婚约的。随便说说,别当真。”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便肆无忌惮同他说了好些话。
俊上伸出一只手,“我能摸摸你吗?”
即便已经是一具半透明的魂身,我还是飘了过去,可却再也无法真真实实摸到他了。
我凑在他耳畔道:“往后几千年的岁月,纵然身处黑暗,你也一定不要放弃。雾岚星辰、亭台楼阁,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他闭眼沉了一下心,抢声道:“还有什么?”
我咬着唇,即便知道他早已看不见了,还是费劲九牛二虎才挤出了一个笑,“以后多笑一笑...”
羽化那一刻,他道:“我生平第一憾事,是未能护住你,甚至最后,连你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都不曾知晓。”
这落寞的嗓音听得我几乎掉下泪来,可魂灵哪里会有眼泪呢?
未完的话散在石阵中,身子变至完全透明,终于没了半分活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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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这生生死死的便是我这一生的尽头,却未曾料到,混沌迷惘中似乎听到了激烈的琴声,音似战时金戈铁马。九霄环佩琴的琴弦不比普通,我一听便知这是重九霄刻意为之。
不曾想,待得眼前黑暗尽消,我瞧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蓝花树下。古殿檐旁。几重天阙。
三分悠闲。三分散漫。三分打量。
那道红色身影腾着云,似乎有些累了,欲往那棵蓝树上歇脚。仙云撩过,红衣与蓝花映衬成画,很美。
远处三五仙子、七八仙童脚步匆匆,这晴空之上的天宫,十分热闹,十分眼熟。
眼见着,那一道身影就要落在那蓝树上,我手起白练,挥了过去。
那人影不是别人,是我。
这蓝树也不是其他,正是蓝花楹。
时至今日我才知晓,当初我初上天宫,在痴情司外莫名其妙受到的袭击,原来当真不是陶真真。原来那时我质问她为何偷袭我,她一口否决,并不是撒谎。
那时袭击我的,正是此时的我。
我未能阻止俊上封印烛阴,便只有阻止我与俊上相见。
如此一想,下手便不再顾忌。自己与自己对打,一招一式都显得熟悉而陌生。
我听见她道:“不知阁下是谁?”
那十分正经严肃的脸上小心翼翼,俨然一副孤女闯天关的紧张模样。
又听见她道:“阁下不妨现身一见?”
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面纱系紧,隐身咒一捏,俯身冲了下去。
远处,太上老君和着几位星君正朝这处走来。我心一横,倘若那时的孟婉华被我所伤,被路过的老君带走,没能进得了痴情司,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是以,白练一出,似身形矫捷灵活的白蛇,直直朝她而去。
即便我现在的仙术也不是太好,但与那时相比,跟着俊上的那些时日,他有意无意教了我许多。是以,我算准了位置,这一招下去,眼见着是致命招数,却最多昏睡几日。待魁星宴一过,自然也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