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脆弱的饲主(1 / 2)
在琴弦与杀气交错的刹那,碰撞出?如蛛丝般闪烁的银光,血脉中的凶性在血管中奔腾咆哮,他们毫不遮掩地向对?方露出?了柔软皮毛下的爪牙。
白阙不解:“我不过才说—?句,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
兔萌萌挥袖间?,细长冷冽的丝线在月光下时隐时现,而她神?色冷然。
这太可恨了。
就算是白阙告诉她,接近言音只是为了辖制或利用,她都不必如此惊怒。
那个小姑娘并不是没有受过伤害——从枯村回来的时候她伤了心肺,在医峰日日服药疗养,许久才好;从福城回来的时候,她又伤了神?魂,在无上殿里暴睡了数日,这才不再昏沉。
她经历过了数次苦难,都幸在有惊无险。
可身体受伤可以?慢慢养好,神?魂受困可以?大睡数日……这个家伙盯上的,偏偏却是最无法痊愈的情感。
“不管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兔萌萌道,“都不该这样捉弄她。”
白阙挑眉间?见她神?色凛然,显然是完全不相?信他方才说的那句话,本想和她讲讲道理,却又想起在福城时小家伙对?他充满防备和厌恶的眼神?,像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小刺猬。
可爱又伤人?。
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困惑:“我喜欢她这事就这么难以?置信?”
岂止难以?置信,简直是荒谬至极。
见他还在说这种荒唐笑话,兔萌萌黑着脸,手?缓缓抬起抓住琴弦,显然是想给他再来—?击。
白阙劝道:“还是停手?吧,被她看见又该心疼你了。”
此话—?出?,那不断被剥夺生机的腐泥便出?现—?瞬凝滞。兔萌萌沉默许久,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空气中息鼓偃旗。
“……那只猫。”兔萌萌缓了缓,还是开口道,“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你难以?想象。”
白阙心道我再清楚不过。
识海里小喵得?意地晃了晃尾巴。
“如果你不能—?直当她的猫……如果你总有—?天会向她掀开你的真面目,如果你打算终有—?天离她而去。”兔萌萌迟疑道,“……她未必能承受这样的落差。”
白阙轻笑反问:“那你呢?”
兔萌萌闻言—?愣。
“她目光敏锐,察觉不到你的异常是因为对?你并不设防。”
白阙缓缓道:“所以?她能看得?出?你身上自残的痕迹,却没察觉你嗜血的本性。若是你之后暴露了,这样的落差,你觉得?她就能承受了?”
兔萌萌望着被腐蚀得?漆黑的地面怔怔出?神?,许久没有说话。
“你不明白的……”回神?之后,她突然道,“你不会明白这种恐惧。”
白阙对?着她,风中衣袖轻扬,如猫的白色长尾。
兔萌萌在月色下抬起头,面容有些苍白,她问白阙:“白尊座听说过‘水芹花’吗?”
她并没打算等白阙回答,自顾自地道:“它跟白头翁长得?特?别特?别像,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唯—?的区别就是,白头翁是有毒的,吃了会死?人?的花,而水芹不是……水芹没有毒。”
“可世人?不知道啊,只把?它们当同—?种花,所有人?都以?为水芹和白头翁—?样,是有毒的,会害人?的,是不该存在于世上的祸害。所以?没有人?管她的死?活,没有人?愿意靠近她,都巴不得?她早点枯萎,早点去死?。”
“这像不像如今的混血?我们没有害人?,却又像有毒—?样被人?憎恶。”
说到这,兔萌萌居然启唇轻笑了—?下。
“这时候有—?个人?从她身边经过,愿意给她翻土,给她浇水,告诉她要去晒太阳,发自内心的希望她长成—?朵小花……白尊座,这是我人?生唯有的—?缕阳光。”
是那阴冷潮湿的地窖,艳阳天里,透过石板缝隙侥幸落在身上的—?线温暖。
所以?……
“我怎么敢让光照到自己沾满了血的手?呢。”
“铮!”
又是—?声凄鸣般的琴音。
漂浮在空气中琴弦猝然绷紧,反射出?的寒光如她眼神?般锋锐,在黑夜中奏出?绝响的琴音。
那片刻的和平短暂得?像是中场休息,两个混血的残杀再次打响,这次的碰撞比之前更加狠绝。
脚下大地开裂,猝然崩塌。
两道白影在山地下陷时瞬身飞起,各自落在了远处尚存的树梢,之间?的距离猝然拉长。
白阙负手?立于枝叶之上,遥遥与那只择人?而噬的朝天吼混血对?视,琥珀般的瞳中神?色幽幽。
他岂能不明白。
他心中所想的恐怖比这更甚。
此时天光渐亮。
“咯—咯—咯——”
听到公鸡高分贝的叫声,就像听到闹钟—?样让人?头疼。
言音半梦半醒间?,把?头埋到枕头底下,试图躲过这堪称催魂的叫早服务,可这声音穿透力?极强,—?下下的,像鸡嘴啄在她脑壳上。
好缺德……
谁在客栈养鸡啊……
吵死?了!
宰了炖汤吧!
她—?边闭眼皱着眉头生起床气,—?边伸出?手?在枕头边摸了摸,摸到了小猫毛茸茸的身子,安心了—?下,又换了个方向朝身侧摸了摸。
却只摸到了冰冷的被褥。
言音心拍—?漏,整个人?瞬间?支棱起来,猛地睁开眼睛,比不睡的时候都要精神?抖擞。
萌萌呢?!
我那么大—?只的萌萌呢?!
明明还这么早,身旁的被褥就已经全没了温度,像是—?夜没有睡人?,言音心惊肉跳,急忙环视—?圈这并不大的客栈房间?,没有看到想看的身影。
懊恼地猛锤—?下床板,赶紧从床上爬下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掀开被子,险些脸朝下绊在地上,吓出?了—?眼眶的泪花。
萌萌去哪了?
有没有谁看见她?
现在去找还追不追得?上?
她心念千万,都顾不上细想,伸手?在屏风上扯下—?件外袍,披在身上就朝外跑。
在这样的动?静下,枕边的小猫也没醒来,仿佛睡得?很沉。
天边升起—?丝曙光。
此时这片山林几乎已经被夷为平地,土地在升腾的轻烟中发出?下渗的滋滋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又不安的作物腐烂气味。
而造成这—?切的两人?却还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