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十七、春枝(1 / 2)
四?十七、
段皇后是仁宗的老师之女,出身清流名门,家族在士林之中名声很好?,只不过这书?香世家的清贵再是如何?响亮,在军政之事?上?毕竟根基全无?。
所以这数年之中太后强势插手仁宗的后宫,塞进贵妃、裴贵嫔,以及其他嫔御来离间仁宗与皇后关系之时,皇后还是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的。
对此,仁宗并非不知道?,他自己更不是没有难处,谁说做太子的或做天子的便没有委屈呢。
夫妻十年,有同甘共苦,亦有磕磕绊绊。尤其过去这半年,皇子与公主的身体都不太好?,皇后焦急之下?,与仁宗争执比以前更多,仁宗更多歇在了高贵妃与裴贵嫔处。
此刻萧缙这话,虽然表面上?说的是他与玲珑在王府里的困局,却还是勾起了仁宗对往事?的回忆,其中更有对皇后的几分歉疚。
帝后二人皆沉默了片时,还是萧缙再次续道?:“兄长与嫂嫂从前的难处,臣弟略知一二。臣弟与玲珑,万万不敢与您二位比肩。一来,臣弟有兄长的庇佑,手中所领的差事?远不如兄长肩上?的千钧重担;二来,玲珑虽然贤淑,却不如嫂嫂那般大度能忍。若真的,到了前些年嫂嫂面对的那些难处,臣弟都怕玲珑活不下?去,那臣也撑不住的。”
这就更直白些,段皇后想起了自己两番产育之间宫中的风波种种,以及过去几个月里夫妻冷落等等,不由微微垂目向?侧,强忍满心酸楚。
仁宗看着段皇后,只觉得先?前的自欺欺人好?像都瞬间掀开了,心中疼痛难过之外,亦有深深歉疚。
“文珺。”仁宗轻轻叫了一声皇后的闺名。
若他叫的是皇后或梓童这样官样称呼,皇后还能在忍片刻。
这少年恩爱时的称呼骤然入耳,皇后却哪里忍得住,勉强咬牙以帕子掩面:“臣妾失礼了。”声音里的泪意根本压不住,直接起身向?仁宗低头一福,便快步回去内殿了。
仁宗神色复杂,起身想追过去,但看着面前仍旧跪着萧缙,又重新坐下?,面色更沉:“老七,你嫂嫂先?前不容易,朕当然知道?。你若是借此夹带私心,真的以为朕不会再打你?”
萧缙望向?仁宗,面色极其坚定:“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可山呼万岁的那么多人里,真正与陛下?同甘共苦的,只有嫂嫂一人。臣今日所言,虽然都是实话,但也确实是陛下?的家务事?。”
顿一顿,又低了头:“陛下?真的怪臣僭越,那不管是慎德堂的鞭子还是内廷司的廷杖,臣都甘领重责,还请陛下?发?落。”
“发?落?”仁宗冷冷哼了一声,眼见萧缙身边的玲珑面色紧张了许多,又想抬头又不敢,只能偷眼去看萧缙,显然是担心萧缙真的再受刑责,“你这许多话绕来绕去,有多少是为了你身边这个丫头?”
“兄长,”萧缙再次换了称呼,“臣弟刚才?所言,并无?一字虚谎。臣弟有幸,得此同心之人,就如当年兄长遇到嫂嫂一样。兄长当年花了多少力气才?能娶得嫂嫂做太子妃,臣弟知道?的。如今臣弟婚事?,唯有仰望天恩。”
再次提到当年往事?,仁宗终于叹了口气:“你这小混账,当年就不该叫你知道?。要不是当时看你年少方便送信,如今哪里来那么多说嘴的由头。”
萧缙心下?登时一松,知道?这是仁宗已经意动?,立刻俯身叩首:“只求兄长怜悯。”
仁宗拂袖起身,颇想再多鄙夷萧缙几句,可因为反复提起当年,圣天子不免记起自己少年时□□去老师府中、又在先?帝书?房跪求泣告二三事?等等,最终只叹了口气:“先?晋一级罢。年下?封个侧妃,暂时不叫人欺负了就是了。其他的回头再说。”
言罢便直接往内殿去找段皇后了。
萧缙大喜,再次叩拜之后,才?扶着膝盖起身,又去扶玲珑:“痛不痛?跪得是久了点,不过还是值得了。”
玲珑勉强活动?了一下?膝盖,看看周围侍立的昭阳殿宫人,声音压得极低:“陛下?不会真的……”
萧缙一笑:“你怕皇兄揍我?不会的。至少今天不会。”说着便牵了她的手往外走。
玲珑有点想抽手回来,毕竟这是宫里,而不是自家王府里。
但萧缙不肯松手,玲珑轻轻挣了两下?没挣开,也不好?动?作太大反而让人笑话,只好?随他去。
刚好?这时有两个昭阳殿的大宫女捧着东西进殿,迎面看到荣亲王与这位最近传言很多的奉仪居然牵着手向?外走,二人皆是躬身一福,同时低头抿嘴微笑。萧缙自己是脸皮厚的,但想着玲珑或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点了头也就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