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罢了(1 / 2)
陆春喜站在人群中,听着陈大海信口许诺,心里翻腾得厉害。
陈大海并没有他自己夸得那么好,他有工资不假,可他还有个十岁的儿子,和一个酒后打人的名号。
陈大海确实不堪,可配陆春归似乎也是够了,毕竟陆春归的性子实在是不好,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陆春喜不愿意陆春归留在家里,这个妹妹长得太漂亮,太招摇了。有这样一个漂亮妹妹,她的压力很大。
当她不知道那些个来她家借扫把、借桶、借渔网的半大小子,在跟她说话时,眼角余光有意无意,都往陆春归身上飘的?
陆春喜本以为,这次借着给阿爸办后事的名头,能把陆春归给顺利嫁出去。
陆春归是个爆脾气,但一向都软心肠,嘴上虽跟陆二婶对着干,可最后总是会服软听陆二婶的。
这次想必也不例外,何况阿爸死了,陆春归哪怕是为了体恤阿妈的心情,最多也就是跳脚顶两句,最后还得乖乖地嫁。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陆春归的爆脾气成了个硬脾气,坚决不肯嫁,不但顶了阿妈还顶了阿公,简直像变了个人。甚至连陈大海嘲的嘲讽她听了脸色也不变,只回了一句,“我嫁谁你管不着,嫁不嫁镇长,你更管不着!强扭的瓜不甜,你若不想你家里出人命案子,你就赶紧地回家去吧!”
陆春归说完不再搭理陈大海,又转头向陆报国说理,“阿公,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想包办婚姻,这是违法的!我不会走的,阿爸的后事是我筹办的,我自然要送他上山!你没有权利撵我走,这里是我的家!”
陆阿公瘸了一条腿,陆春归肯定他是个不能干活挣钱的;男人一死,陆二婶就急着卖娃换钱,也是个不肯老实挣钱、只想天上掉大饼的。
这样看来,一家子只靠着阿爸这个顶梁柱吃饭,顶梁柱一倒,大家也就慌了散了,都想着怎么做变卖东西、换钱生活下去。
这样的一个家,陆春归也不屑于赖着不走,只是她刚穿过来,还有点摸不清状况,地理位置是清楚了,可时代背景还有点模糊。
如果这是一个靠工分、粮票才能活下去的年代,她没有户籍、没有介绍信,都走不出小村镇,就算是穿越人士,空有一肚子的发财经和世面,也只能干瞪眼。
所以,还是得先争取留在这个家里,好好观察清楚情况再说。
陆春归拧着不肯嫁,又借着地上的尸体痛哭,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流两行泪也似那珠子一般,看着让人心疼。
旁观的人看着有些惊讶,陆家的二丫头一向是个泼辣的,虽然素有艳名,可她随着她的美貌一同传播的,还有她泼辣暴戾的脾气。
据说她是个炮仗性子,连对自己的阿爸阿妈都敢顶嘴,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
大安村是个小渔村,主要以男人出海打渔为生,男人是家里的主动劳动力,因此,女人的地位很低。
那些熬成了婆婆的女人,在家里还能算有点地位,毕竟下头还有儿子、女儿和媳妇。但家里的姑娘们,地位就很尴尬了,从一出生,就带着“迟早都是别人家的”这种烙印,无不是像野草一样长大的,从小吃着最差的,用着最破的,干着家里最重的家务活,说话份量是家里最轻的。
所以像陆春归这样,不分大小、敢跟自己的阿爸阿妈较劲的人,真的很少。家里人说起她,都说她性子泼辣得比辣椒还辣。
此时陆春归伏在尸体边上痛哭,如梨花带雨,这份柔弱之态,惹得前来吊唁的婆婆婶婶们心肠都软了。
都觉得陆春归办事自然是非常利索顶用,丧事需要什么、准备什么物件、需要什么人手,她都安排得周到妥当,麻利得不得了,像个经过了不少事儿的妇人。可这时痛哭的小女儿之态,才最最符合她当前的年龄身份。
唉,陆家太欺负人,太欺负陆春归啊,这么好的姑娘家,为什么不帮她掌掌眼,给她找个好的男人,非得嫁给陈大海啊?
那陈大海打老婆,打得老婆都熬不住,连性命和儿子都不要了,一头扎进井了,一了百了。
陆家是有多爱钱,才会为了一百来块的彩礼钱,昧着良心把这么漂亮又懂事的闺女送给陈大海糟蹋啊?
这么好的媳妇人选,她们都想扒拉到自己家里来呢,可不想便宜了陈大海这个鳏夫!
这屋里头哭丧的不是老太太就是各家的婶子们,擅长干嚎哭丧,更擅于说长道短。
老太太们半是出于私心,半是可怜陆春归,纷纷帮着陆春归说话。
“按理说,海康侄子的后事被这丫头料理得这么妥当,你对她还有啥不满意的,为啥非得推她进个大坑哩?”
“就是啊,陆老头啊,你虽然瘸了一条腿蹲在家里,可你又不聋也不瞎,这陈大海是啥人品,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另一个老太太又说道。
“你看看你们家春归丫头,生得这样好看,她阿爸死了,阿妈也不疼她,你这个当阿公的,不给孙女找个好归宿,却要伙同着外人一起坑她?”
陆报国脸色铁青,他坑她?她害得陆家丢尽了脸,办一个丧事,办得正主儿都不见了,要不是她,海康媳妇怎么会带着儿子都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