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洞房花烛(五)(2 / 2)
白语冰忽然燃起了熊熊斗志,他随陆压道君学艺一百年,就没学别的,舌灿莲花可以一战。
“凤皇,你说洞房花烛夜,我却一没看见洞房,二没看见花烛,三没看见夜。”
“——你我是神仙,本不必拘于俗节。何况,你并非我的正宫娘娘,岂能大操大办?不过么,我羽族是有雄鸟搭建巢穴求偶的习俗。小龙,我这就给你洞房、花烛和夜。”
话说到此处,凤羽嘉把手一扬,祭出桐木琴来,琴声玉泄,一叠复一息,刹那满室光华氤氲。
白语冰只觉眼前一花,甩了甩脑袋,就见遍屋金红颜色,窗外漆黑一片,不见白云。再看眼前鸟,穿靴戴顶,俨然是新郎官的模样,气色是喜气洋洋之中难得还带了一丝丝端庄清华的贵气。
他问天去了何处,凤羽嘉道是倒转乾坤,遮天收日,又将人界室内之景移至了此处。
这行径与魔有什么差别?白语冰目瞪口呆,凤羽嘉犹问道:“遮天收日睡小龙,可喜欢?”
悔不当初,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为何要招惹一只疯鸟呢。“……别这样,你杀了罢。”
凤羽嘉笑道:“嗯,看来你不喜。”指划过琴弦,收了一室幻术,不忘道:“此乃魇祷术。”
白语冰倒抽一口凉气,决心再垂死挣扎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好好的说。凤皇,你可曾想过,我嫁来神界,这个消息,本只有神仙二界知晓,是不是?如何有大妖来劫我呢?无非三种可能,一是仙界有仙要害我,二是神界有神要害我,三是要害我的神就是凤皇你!”
凤羽嘉见他已然吃饱喝足,将他的鳞躯抱入怀内,顺着颈后雪亮的毛儿往下抚,一路抚至尾巴尖,轻轻地捏了一捏:“小龙,如果你指的是屁股,那么第三种可能是毋庸置疑的。”
他倏地放松,鸟就是鸟,捏着他的尾巴尖称屁股,只要不化出人形,此鸟能奈他何?
“凤皇,我是认真和你讲话,你和西王母关系匪浅,她替你照顾凤麟洲的凤族……”
凤羽嘉暗觉好笑,握着尾巴尖往底处抚,细致如托桐木琴,口中说道:“小龙,四御陛下也不会这种口吻和我讲话。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平易近人,很像一只温和的雌凰,嗯?是这一块鳞罢?”
白语冰几乎要炸了鳞,是可忍孰不可忍,实是忍无可忍。
他化出人形,横在凤羽嘉怀内,道了声“刺儿”,手掌一张,紫晶豆芽应声蹿出。
说时迟那时快,色如紫晶,遍布鳞纹,尺长的荆棘,尖刺已抵至五色羽裳的胸膛处。
凤羽嘉垂眸顺着尖刺一路看向白语冰的手腕,那手腕内侧,荆棘的根须已扎入脉门内。
荆棘似察觉了他的目光,动了一动,慢慢折了回去,尖刺指向白语冰的心脉。
白语冰不由得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刺儿,妈妈的,你站哪一头的?”
化血鲮晶木发出女子的声音:“他是太阳之气育成的羽族之祖,不会被我的毒刺划伤,还有太阳真火,我打不过他。而且,我和你结血契,是要看他玩你的屁股,以及扎穿你的心脉。”
“……也行,”冰灰色的眸子一瞪,白语冰咬牙道,“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扎穿自己的心脉!”
凤羽嘉一言不发,也望住白语冰,薄唇悄然张合,眸中微澜,隐有虹光金焰。
白语冰只觉这一眼极威严,竟盯得他动弹不得。
待看得些奇异的虹光时,两弯睫毛是一沉一沉,他不知不觉竟昏睡过去。
凤羽嘉这才眨眼,眸中又是暖日和煦般的温柔,不动真气地夺过化血鲮晶木。
他一手执化血鲮晶木,一手化出一小团掌心火,微然一笑,问道:“你是谁,他是谁?”
化血鲮晶木道:“我是木,他是龙。”十分言简意赅。
凤羽嘉默默地横过化血鲮晶木,荆棘尖儿斜向火焰,仅是气焰就已遥遥将这刺尖儿燎作灰。
化血鲮晶木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受人威胁,哪怕你是一只高高在上的鸟。你可以好好地问我,那我也不会告诉你。因为你已经惹怒我了。”
凤羽嘉将掌心一合,火焰消失不见,本烧毁的荆棘尖儿竟又完好如初。
他叹了口气,对化血鲮晶木道:“看不破这个幻术,你不是玄元化血圣兵。”
“……”化血鲮晶木沉默片时,冷不丁地说道,“白语冰不是宵行。”
“此龙有太阴之气,你也有太阴之气。我并无恶意,你们想做什么,不妨与我一说。”
化血鲮晶木又沉默了许久,方才娓娓道来:“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陪着这个小滑头。他体内有太阴之气,是因两百年前,诸界有一处贯通时,接触过宵行转生的龙蛋。因同为龙族,宵行的识神侵入他的识海。他二龙的识神相互并未融合,而是共同修筑了一处心牢,此起彼眠。”
凤羽嘉闻话,望向昏睡的白语冰:“这么说,宵行是不愿见我?”
化血鲮晶木道:“并非不愿见你,只是,那是宵行的识神,毕竟不是元神,一些前世的记忆所成。经与蛊雕一战,他已十分虚弱,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无踪。”
“那么你又是谁,如何结识白语冰,又为何知道我与宵行的事?”
“我也不知我是谁,一株树罢了。我随陆压道君住在仙界鱼鲮岛,结识小滑头时,他的龙丹已毁。你与宵行的事,是宵行的识神告知陆压道君的。宵行的识神还说,他须助你化解无量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