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香消玉殒谁人怜(1 / 2)
火璃回到家之后将自己房门紧锁,双腿一软靠门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捂着胸口想让心跳变得慢一些,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胸口的闷痛隐隐传来,火璃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喘气的同时喉头一甜,她用手捂嘴,却发现满手的血,火璃有些愣神,又想起大夫说的话,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胸口开始抽搐,她咬牙坚持走到床边,身子沾到床便倒了下去,她蜷缩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双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皱,嘴里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不敢发出声音,小时候是怕被修焱抛弃,长大后是怕自己听到会撑不下去,又是一口血涌出,火璃抓着被子捂嘴,被子被染成了暗红色,鼻尖全是血腥味,火璃放开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抱着枕头死死的捂住胸口,莹白的手上明显可见的经络,苍白的脸已经皱成一团,不停有汗从脸上滚落,火璃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分食她的心,她的胸膛,她身体中的一切,她痛的不停的翻滚,一呼一吸之间都伴随着疼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淹没的疼痛,痛到她恨不得马上就去死。
“小姐,小姐,你开门啊,小姐。”门外传来小嫣儿的声音,火璃整个人已经痛的没有力气的瘫软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着,她想能赶快死掉多好。
小嫣儿没有得到回应就离开了,火璃痛的整个人快要昏迷,却听到大声撞门的声音,很快又感觉到有人的手搭在她手臂,接着听到小嫣儿的哭声,“小姐,你怎么样,小姐你别吓我,小姐,小姐。”
她勉强看了一眼小嫣儿,又看了一眼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看着她的修焱,她想张口,又是一口血呕出来,小嫣儿赶紧端过桌子上的碗,“小姐,喝药,我们喝药,喝药就好了,喝药就好了。”小嫣儿带着哭腔站在床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修焱上前将她扶起来,从前,她还小的时候,每次病发也是这般模样,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生怕他知道,她越是这副模样,越让人心疼,修焱擦了她嘴边的血迹,她身上衣服被撕扯过的痕迹通通落入他严重,他大抵猜到了发生什么事,修焱的脸色变得严肃,一手不自觉的握住了拳头,他在这人间仿佛也成了这人世间无能懦弱的人,他只能看,却什么都不能做,是什么都不敢做。
小嫣儿哽咽的喂火璃吃药,她的小姐真叫人心疼,连病痛都要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默默承受一切,每一次落入她眼睑的都是触目惊心的鲜红和小姐苍白的脸,她却不能为小姐做什么,她多希望自己可以替小姐疼。
喂火璃吃了药以后,火璃才渐渐平息下来,小嫣儿换了床单被子又替火璃烧了热水,帮她擦洗身子,一番梳洗之后火璃已经疲惫不堪,沉沉睡去。
小嫣儿看着火璃的睡脸,长舒一口气,替她盖好被子,轻轻握住她的手,她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小姐健康快乐,可是小姐两样都没有,她有的只是病痛和折磨,还有她内心的不甘,看着火璃苍白疲惫的容颜,小嫣儿垂眸,将火璃的手放回被子里,吹灭了蜡烛轻轻的离开。
终究,还是到了火璃要去戏楼唱戏的那一日,出奇的没有人拦着她,修焱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小嫣儿也是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媚姨今日真的吸引了不少人,她到戏楼的时候里里外外就坐满了人。
“阿璃,不要勉强自己。”媚姨叫她慈爱的嘱咐她。
火璃一笑,没有说话,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在里间用了许多胭脂才显得脸上有些红润,小嫣儿仔细的为她画眉,点唇,一张红唇足以迷众生,只可惜,这世人看的都不是她罢了。
“小姐今日真美。”小嫣儿停笔,笑了一下,笑得有些难过。
火璃穿上戏服,对着铜镜看了许久,她出生以来至今十八年有余,而求医问药就用了她这一生大半的时间,她并没有看过这世间多少美景,也没有见过这世间多少温情,她见过最多的便是修焱那张不变的脸和大夫摇头叹息的表情,后来她捡到了小嫣儿,她笑起来很好看,像朵花儿,那样美好的笑像一缕生机照耀着她。
她这一生,觉得最满足的事情就是唱戏,她演过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神仙,那么多的历史,那么多富贵荣华的贵妃,唯独没有演过她自己,在世人眼中,她演的所有角色他们都接受,也唯独不接受她。
今日是第三日。
“阿璃,该上场了。”媚姨过来提醒她,她点头,缓缓移步,在后台停住了脚步,突然回眸,对着她和小嫣儿一笑。
小嫣儿眼眶很快就红了,这样嫣然的笑是她第一次见到,却又有一种颓败的凋零感。
火璃上台了,台下所有人都看着她,她今日妆画的有些浓,大抵这些人是不认识她的罢?认不认识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她唱的最后一场戏。
修焱今日依旧用一张平凡的脸看着她,面对面的看着她,他的脸上也画了厚厚的妆,修焱笑自己,即使不上妆,她也不会认得自己。
修焱看着她,她今日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上了浓妆更看不出她的虚弱,她就站在那里,他和她的不过十步的距离,他却感觉像隔了千万里。锣声早已敲响,修焱还是那样看着她,一动不动,台下人有些开始议论。
修焱在台上走动又摆弄长剑,“你今日还有甚么话要说?”
火璃痴痴看着他,又垂眸抬手拭泪,“我如今还有说话的余地罢?尔等臣不为臣,将祸国之名扣到我这等弱女子身上…也罢,将军可否让我见陛下?”
修焱提剑围着她走了一圈,叹,“到如今,你还想迷惑陛下?”
火璃低头垂泪听他此言抬头,泣泪悲切,对下台下人唱:“妾身不过臣家之女,十三入深宫,十五受恩宠,二十封为后。只盼圣眷浓,不曾祸正统。尔等皆道妾身祸国,妾生为朝臣女,后为圣上妃,有何动机做这等祸国妖后?”
修焱持剑舞,神色悲痛,“想我陛下一世英名,继位三十有五载,国泰民安,自从你入宫以来,陛下恩宠有加,三千后妃偏爱你一人,如今敌国攻打我朝,你说你,不是祸国是甚么!”
火璃泣泪哽咽,眼神而绝望,上前两步开口:“谁愿做皇城宫里金丝雀,不过是圣旨难违抗。一朝进宫入龙潭,生死不知命攸关,极尽恩宠心惶恐,又道妾是祸国殃。这深宫之中步步难,妾身有口终莫辨。罢罢罢,尔等不过是想让妾身亡,还望莫要伤及父母姐弟与儿郎,妾身只愿最后为陛下舞一段,谢陛下多年恩宠望成全。”
修焱听她这一席话,无奈痛苦的点头,后台穿着亵衣的陛下上台,火璃上前迎去。陛下开口:“爱妃,将军可有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