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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没见到项栾城,她又向其他屋走去,在北方无窗的房间里看见小木床上鼓起的小包。他缩着身子发抖,无意识地嘴里说胡话,呓语不停。
很快大批壮汉从外面进来,带着阵阵寒气,原本屋顶就薄得漏雨,这太阳照了一上午化水,湿了不少干草。
屋子没温度得可怕。
为首的老村长咳咳嗓子以示安静,顿半响才整理好措辞开口:“这项家娃子可怜啊,十几岁就没了双亲,现在遭这样苦痛,我实在是心疼。”
一转。
“我和大伙商量一下,有人愿意领养他不,下地就能干活的娃。大家也知道我家这情况,一儿一女实在是不好再多养个人了。”
底下窸窸窣窣,不屑之声渐起。
你家条件差?
三天两头吃肉,顿顿馒头米饭换着吃,你那四岁的孙子胖得稍瘦点的妇人都抱不住了。
没有人愿意认这苦差事。
“顺带这房子也归他家。”
这下倒是有人起了心思。
破归破,毕竟是一处地,修修补补好歹能住人。
宋浅就这样看着他们明摆着把他当物品一样算计来算计去,握住的另一只悄悄有了动作。
忽然人群里不只是谁喊了一句:“赵寡妇家没人,要不就给赵寡妇吧。”
底下爆发出一阵笑声。
这里谁不知道赵寡妇啊,这盐垛庄出了名的寡妇,和半个村子的男人都有染,平白路上看见都是搔首弄姿,不要脸。
就是知道她在这里面,也不怕她怎么样,死了丈夫还没有公婆的女人,在村子里实在没什么地位。
女人们嘁嘴嘀咕,这个娃子要是给了她,以后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
角落里被点到名的赵寡妇丝毫不在乎,却盯着那个少年不放,眼珠子一骨碌,想的不知道是些什么。
寡妇一开口就点明利害:“老村长,这娃一看就是个命苦的人,不如让他认为做妈,我养他小,回头他给我养老。”
她扯着嗓子大喊,也不客气:“站在这儿的不都是看上了这房子了吗,我不要这个,回头让这娃改个赵姓,叫我一身妈就行。”
被道出心声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个妇人率先大笑出了声。
认儿子?那寡妇?
别认成丈夫喽。
但谁都不愿意摊上这么个倒霉东西,能不能熬过这场病都不知道,要是接回去死在了自家,找谁说理去。
晦气!
被挑选的少年迷蒙睁开眼,一醒来就听到自己被认领的消息。
“我不想。”
他声音虚弱,一冒出就被淹没在这嘈杂声中。
宋浅半蹲在床前,紧握住他颤抖的右手,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糯却掷地有声替他回复:“十七说,他不想认她。”
众人这才注意到前面小小一团的宋浅,水汪汪的眼睛努力睁大以露出凶相,却因稚嫩的脸庞显得滑稽,引人发笑。
“这宋家娃娃怎么跑到前边了。”
老村长这时又发言:“宋佳媳妇,你着闺女要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不上体统。”
人群最外围的董成梅听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不少人把目光转到她身上。
“叫你呢,你家二丫头跑前面捣乱去了,快带回来。”前面的男人抵她一下。
前方的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等着她上前抓她回来。
宋浅不得法,跟着出了屋。
董成梅一脸气愤,揪她耳朵让她长长记性。
“闹什么呢你,还嫌你爸打你不够多?脑袋被大铁门夹了?”
前面财产的分瓜闹了很久,昏睡的少年自己起身态度坚决地拒绝了赵寡妇领养的提议。
不改姓也不行。
他双手强撑着坐起,表示自己不需要抚养,如果谁能出钱帮着把他奶奶下葬了,他把屋子送走还加几条鱼。
深冬季节,湖面都结了冰,想吃上鱼可都是不容易的事。
家家户户为了过年三十晚那天鸡鱼肉蛋的好兆头,以前多少天就买了用盐腌好备着。
稍晚一点就贵了离奇,几斤猪肉都买不了一条鱼。
说的让人心动,几乎人家的跃跃欲试。
商品竞拍到了最后,村头张老五家负责出钱一直安排到下葬。
一场闹剧进行到最后,没几个人记得自己是来祭奠老人的,看完笑话一样心满意足回了家。
倒是有人在路过他家厨房时看见了他前一天烧的鱼,捻指尝了一块,立刻又吐了出来。
呸!
鱼胆肯定破了,他妈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