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自杀(1 / 2)
高焕从来没有如此痛苦过,他是个坚韧顽强的人,哪怕在慕容氏的重重围困下,他也从没绝望过,他想要活着,比任何人都想。
然而此刻,他却感觉到了绝望,那是一种足可以瓦解人意志的痛苦,无论他如何挣扎哀嚎也没有丝毫的缓解。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屋子,林姷推门进去,只见高焕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床榻上血迹斑斑。
他一整夜都在忍受这种折磨,此刻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喉咙干的像是裂开,身上还在流血的鞭伤与瘟疫所带来的痛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他的眼前出现了好多的幻影,箭矢穿透了他父亲的身体,慕容氏的大刀当空劈来,战马嘶鸣,滚烫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
林姷蹲下来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和血液,轻轻的拍了拍他,道:“高焕”
他看着她的眼睛模糊缥缈。
林姷取过水碗给他喂了一点清水。
“林姷”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是慕容德,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林姷,他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变得狠戾决绝,仿佛是闪着寒光的尖刀,下一刻就要割断她的喉咙。
林姷见他竟然还有精神恨他,笑了笑,道:“文翁说这瘟疫会夺走你的求生欲,我看他说错了,你的神智还很清楚,你的眼睛里还充满了恨意。”
高焕厌恶透了她的笑,那种居高临下嘲讽似的笑。
林姷说:“既然你还恨着我,还想活下去,就把这菜吃了吧。”她说着将饭菜喂给他,他也确确实实吃了进去,每一口都咬牙切齿。
高焕吃了一点东西,身上的疼痛较之昨晚稍微减轻了一些,让他得以有片刻的休息。
随后文翁再次给他施了针,林姷可以看得出来,他身上红斑的颜色更重了一些。
她体会不到此刻的高焕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他恨她,昨日他紧紧扼着她喉咙的那幕犹在眼前,让她不时心有余悸。
但她又不能不救他,或许是出于仅剩的那一点良知,又或者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真心待过她的人。
“怎么样”林姷见文翁施过针,淡淡地问道。
文翁说:“不见好转,老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但文翁的施针暂时缓解了他的病痛,高焕勉强可以睡一会儿。
林姷沉吟了一会儿,说:“他身上的伤口不好,总不是办法,若是伤口继续流脓……”
文翁打断道:“他身上的鞭伤确实需要清理上药,但此时他的血足以要人命,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险,况且瘟疫若是不治好,就算是身上的伤口愈合了也救不了他的命。”
林姷说:“至少能让他死的不那么快。”
文翁睨了她一眼,道:“你可真是够固执的,随便吧,倘若你愿意给他清理就清理,到时候搭上了自己命可别后悔。”
文翁说完便推门离开了。
林姷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取来了药粉,她把他的衣裳解开,用铁钳子取棉花一点点清理他身上的伤口。
高焕睡得太沉了,竟一点也没有醒来。
清理了伤口,林姷又给他敷上了药粉,伤口方才不继续渗血。
直到下午,疼痛才渐渐袭来,是文翁施的针过了劲,但高焕尚可以忍受,他睁开眼睛,不见林姷,只有文翁在桌边挑拣药材。
高焕支起身子,方才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清理干净敷上了药。
文翁给他递了一杯水,说:“小心点,别再将伤口扯开,虽然说也是白说,一会儿发起病来,你也控制不住。”
高焕将水喝下,忍着疼痛说:“你给我上的药?”
“我?”文翁侧了他一眼道:“我可从不做这种无用的功。”
高焕猜到了是她,脸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心里着实诧异不轻。
她不想让他死,她救他,不是因为她对他有情义,一旦他痊愈了,她就会毫不犹豫把他交给林业深,她现在不过是在卖予他人情,她和林业深一样,都是阴险虚伪之人。
他的眼里杀意不减,无论她如何做,他迟早有一天会杀了她。
文翁将汤药放在了他的面前,说:“你少一点心事,安心养病。”
文翁出去后,对正在煎药的林姷说:“那孩子怎么会那么恨你?”
林姷正在煽火的手一僵,淡淡地说:“我对不起他。”她回头向文翁一笑,道:“但我只是愧疚,却从没想要改过,说实话,他不恨我我才觉得奇怪。”
正当时,屋里一阵响声,林姷心知,高焕身体里的病又开始发作了。
……
如此一连持续了五日,高焕身上的伤口从未愈合,红斑的颜色倒是越来越深,从淡粉到浅红,如今的颜色竟如同鲜血。
赵丹今日清晨过来送食物和药,远远的便看到了林姷,林姷的脸色不好,看起来非常焦急。
见赵丹走近,林姷立刻道:“林……我父亲那边可有结果,河间那边可有良方?高焕他已经快要熬不住了。”
赵丹摇了摇头说:“属下不知,大人并未与属下说过。”
林姷心下一沉,忍不住猜忌林业深根本就没有把高焕当回事,更没有去河内那边联络过,他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让高焕等死。
赵丹行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