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绝命神笔 二(1 / 2)
“盛寓!”
一声清冽的女音横插了进来,带着些不同于这个小雨清晨的微微火气。
十几个身着红色服饰腰带佩剑的人往这边走来,步伐整齐一致,为首的女子一头长发梳得干脆利落,身下的衣摆随着脚步大开大合,颇有几分飒爽英姿。
“阿姊。”盛锦承看见来人,笑着叫了一声。
司淮自觉地往后退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来人,这女子长相秀丽,眉眼和盛锦承有几分相似,却又比他多了几分英气,再加上那一句“阿姊”,想来便是盛家的大小姐盛原——盛兰初。
“你还知道回来?!”盛兰初的火气并没有因为他脸上的笑降下去,伸手往他肩上重重戳了两下,火气更大了,斥道:“你家服呢?!”
仙门大宗都有统一的门派服饰,像盛家这种家族门派的弟子,通常会将统一的弟子制服称为家服。
盛锦承讪讪一笑,道:“出门在外,太招摇了不好。”
“你不招摇些别人怎么知道你是盛家的人!”盛兰初板着脸左右打量了他一圈,才放缓了语气,“挨欺负了没?”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厉害的树妖,幸好祁舟兄救了我,我便邀他来凤棉走走。”盛锦承顺嘴将她的注意力引到了司淮身上,闭口不提家中准备宴席和他私自出门采办的事。
盛兰初嗔了他一声,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些,朝司淮点了点头算作答谢,视线越过他们两人落到了后头那人,有些诧异地问道:“林先生怎么会在这儿?”
“原姑娘。”林先生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强自镇定着做足了礼数,道:“昨夜我与盛宗主彻夜饮酒,天快亮了才从三木原离开,没想到走到半路上居然遇到……遇到了死人……吓得我酒醒了一大半……”
“什么死人?怎么回事?”盛兰初看向同样一副不明所以模样的几人,示意林先生往下说。
“我也不知道,盛宗主要让弟子送我一遭,我非得自己走,走进前边那条巷子的时候就看见有两个人倒在地上,一摸都没气儿了,吓得我赶紧跑出来找人……”
他们两人说话的空当,司淮已经从盛锦承那里问出了这个林先生的身份,他是盛锦承的私教先生,从识字读书开始教到现在,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启蒙导师,学识渊博为人大义,又与盛宗主私交甚好,他说的话盛大小姐自然也没有什么怀疑。
盛兰初打了个手势示意盛家弟子先进巷中查看,又差了两个人送还未彻底醒酒的林先生回家,这才带着自家不成器的弟弟往黑漆漆的巷子里面钻。
巷子不宽,勉强能容两个人并排通过,司淮见盛锦承规规矩矩走在盛兰初边上,干脆落在后头慢悠悠跟着,一边捉摸着心里的事一边听着前边两人不紧不慢的谈话。
“阿姊,这大清早的你不督着弟子们操练,怎么会跑到城西来?”
“还不是你一声不说就跑了!半个三木原的人都被我派出去找你了,昨夜才有消息说在城西外看见你,天没亮我就……”盛兰初的话还没说完就住了话音,奇怪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怎么有个和尚在这儿?”
“和尚”两个字在司淮心头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仿佛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覆了上去,却重得出奇。
他加快了脚步追上停在巷口的两人,城西这一片商户交错,巷子里出来又是一条街市,面前这光景也不知道是哪座酒肆的后墙,墙里齐齐探出来几棵大树的绿冠,投下一片阴影挡着墙根处两个歪倒的人。
十几名盛家弟子将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围在了中间,那和尚却不见半点慌张,闭着眼合着双手默念着超度的经文,晨辉落在了他身后,仿佛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华光。
司淮定定地望着那人,心中悬着的一块重石平静地沉入了千尺寒潭中,一时竟不知该上前还是该后退。
犹豫之际,正好那人诵完了经文,望过来的视线平静无澜,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多了一分笑意。
盛家弟子见盛兰初过来,整整齐齐唤了一声“少宗主”,后者应了一声,抱着双手停在两具尸体前打量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吾念,冷着声音问道:“你干的?”
“阿弥陀佛,贫僧不杀生。”吾念从容回答,随即对着跟上来的司淮微一点头,“淮施主,别来无恙?”
“你们认识?”盛兰初眉头一挑,目光在司淮和吾念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
“嗯。”司淮轻轻点了一下头,压抑着难安的心绪,不疾不徐道:“两个月前在桐庐镇认识的,大师怎么会在此处?”
“贫僧那小师侄染了严重的风寒,我带他进城寻医已经四五日了也不见好,昨天夜里烧得糊涂,只好熬到天亮出来寻大夫,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两位遇害的施主……阿弥陀佛。”
“这么说,这两个人的死跟你没关系了?大清早的街上也没几个人,你一个和尚刚好出现在这里,恐怕不是你一句‘不杀生’就能撇清的吧?”
天还没有亮透,又飘着雨,路上半个行人的影子都见不到,一个外来和尚站在尸体边上,自然不能因为他是个和尚就相信他是清白的。
司淮正想替他辩解两句,一个查看尸体的弟子先出了声,唤道:“少宗主,有异样!”
另一个弟子顺势将压在上头那人翻过了身来,两人皆是百姓穿着,方才倒在一处没有细看,这回翻过面来才发现那人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血痕,血迹还在往外涌,浸湿了大片衣襟和他身下那人的肩背,可是——
“这个人是被利器划破咽喉死的,可是被他压在下边的这个人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非但没有任何伤痕,那张还没发僵的脸上似乎还留着笑意。
那名弟子小心翼翼将他翻过来靠在墙根上,慌忙挪开了视线,在冷雨的清晨里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盛兰初眉头紧紧皱起,双手大喇喇往往腰上一叉,猜测道:“没有伤痕……难道是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