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爬墙跳窗【捉虫】(1 / 2)
“行了!”萧逸瞪她:“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每次喊‘萧世子’时都带着浓重的讽刺!”
“错觉!”她耸耸肩:“不然我要叫什么?”
——是啊,不然她要叫什么?
颇为认真的思考一会儿,萧逸拧起眉头拿不定主意。
因着身份过于尊贵,长安城的所有贵族几乎全称呼他“世子”,只佩玉私下里偶尔蹦出几声“小表哥”;“垂文”这表字太过亲切,反倒用得最少,即便关系极近的哥们儿,囿于礼数,也都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至于她——
“瞧瞧,你也想不出吧!”慢条斯理的松开手,长安似笑非笑:“萧世子,别费神了。”
“……”
“你问完了,这次换我:萧世子怎么会……”
“你还是唤我垂文吧。”忍不可忍的打断她,萧逸头疼的扶额。反正面对陆长安,他也没法把她当女人,稍稍逾矩些,总比现在这样一口一个嘲讽强。
“好的,垂文。”她从善如流:“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醉了。”萧逸顿了顿,目露回味:“那杯酒,很苦——”
“你也喝了?”长安诧异,继而失笑:“之后想到了什么?”
“很多。”
往事如烟般转过脑海,他仰望着星空,虽然有些寂寥,眉眼间却非常安宁。
“想到去世的母妃,父王帮我开蒙,随着大哥一起去国子监进学,结果课上困倦,总被博士打手板。”
其实,他拥有的足够多,只是后来身份转换,思维跟不上变化,能力达不到期望,这才慢慢的生出烦忧。
“果然是红尘中人。”撑着下巴远望天边愈发暗淡的紫微星,长安淡淡道:“似你如此,也算不错。”
心觉她在变相的讥讽自己俗,萧逸轻嗤:“那你呢?”刚刚她说了“也”字,想必同样尝过了。
“我以一切行无常故,一切诸行变易法故,说诸所有受悉皆是苦。”
轻叹一声摇摇头,她长身而起:“苦啊——好日子要到头了!”
萧逸撇撇嘴,并没把这当回事:“敢问陆大师,你又瞧出什么了?”
“盛世将乱。”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他稍稍正了身体:“你小心被官府抓去。”
“不信且等着瞧。”长安昂然笃定,一拂衣袖:“你在这儿坐着吧,我要走了。”
“大门是从外面反锁的。”
“谁说走门?”她斜睨他:“没跳过窗?”
“……”不跳窗不爬墙说明他乃正人君子,怎么被她一说,反倒像是白活一样?
“——居然当真没有?”
极其夸张的俯身瞪眼,长安忽然嘿嘿一笑:“来来来,我今天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不去。”
“去不去?”
“不去!”
“那你在这儿傻坐吧,我要回家躺着了。”
“……”
本来还算舒服的坐姿突然变得别扭难受,萧逸动动身子,只觉屁股下的青石板硬得出奇,生了棱子似的,格外硌人。
——不然……去试试?
眼见长安步履悠然,马上就要掀起门帘离开后院,他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一声:“喂。”
意料之中的顿住步子,长安努力忍住笑,一本正经的侧过身:“何事?”
抿着唇角沉默片刻,他闷不吭声的撩袍而起,低垂脑袋幽幽跟了上来。
“萧世子你这是作甚?”长安虚伪的惊讶:“你不是要在这儿枯坐一夜?”
额上青筋微微跳动,萧逸郁闷的压低声音:“我也想出去
……”
“什么?”
“我也想出去。”
“夜半风声好大啊……”
“我、也、想、出、去!”
扬高声音一字一顿,他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要笑就笑,装什么正经,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
“啊哈,萧世子……”
“萧世子,又是萧世子——以后你不许喊‘萧世子’!”
伸手做个闭嘴的手势,长安知道不能把他惹得太急,于是严肃的揉揉脸:“行了行了,这不正要带你去长点见识,吼什么吼!”
——居然还怪他!
萧逸怒从心头起,刚想拽住她衣袖好好分说,长安却已经转身抬步,灵巧的一闪,不见了。
木着脸庞满心憋屈的跟进大堂,女子的白衣于暗夜里格外醒目。抿紧唇瓣随在她身侧,两个人一前一后摸上楼梯,步伐轻悄,配合默契,一时只闻得衣料摩擦的轻微响动。
安静的听着耳边“簌簌”的碎音,萧逸的心思慢慢沉淀下来。
平生头次走在女人之后,他默默盯着长安的背影,感觉有些微妙。
她并不似普通女子般胆小怕黑,身姿总是笔直如松,步子极稳,走动时衣袖生风,显得极其潇洒磊落,带着股一往无前的坚毅,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就能让人生出好感。
此时走在前面带路,她遇到不平之处还会刻意放慢,随手搬走跟前的障碍,仿佛他是需要照顾的弱者,一举一动,无不细致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