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假其便（1 / 2）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逆插桃花

鹓雏雍喈，生长恨，战长殇。

菶菶萋萋，求不得，放不下。

逆插桃花，轻者劫，重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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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看的首卷语x2适逢季秋，燕都秋阳杲杲，四处叠翠流金，比起晋地九月时的凉露惊秋又是一番滋味。世人都说燕朝衰微，不复曾经盛大，可且就这王畿以内的汤沐邑来说，端得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阕，登至高处远望：京师之中三宫四阕，九曲回廊，占地千倾，又后接重峦群山，前衔栉比万户，端得是副繁盛之貌。锦衣公子扶栏远眺，见燕地如此恢弘，不由感慨：“到底是数百年的皇城，气数犹存。”

他方言罢，身后又有一人拾级而上，接话道：“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来人身披黻黼玄衣，足踏文履，鞶厉游缨，峨冠博带，面相与田知远有三分相似。少了些眉梢眼角中的风流情思，多了些身量体态间的端方凌厉，生得凤眸菱唇，鹰视狼顾，观其表象阴柔，气质却是不怒自威，自有一股轩昂之态。

“阿兄。”少年闻声，便知是自己长兄田知悠，忙回身行礼，侧身让至一旁，“这时候，您和父王不已经在入宫的路上了么，怎么……”

田知悠上前几步，垂眸看楼下纵横阡陌，沉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么诚惶诚恐的做什么。大抵还有一阵子才能打点妥当，我就来看看你。毕竟王上宠你，你说不入宫那就不入宫，这两日空出来，自己有什么打算？”

“国殇之时，哪儿还能想出什么来。等你们去了，我大抵就在城边逛逛，消磨消磨时间。总之，只要不叫我去见什么王侯天子，在哪儿都成。”

田知远说着，便双手环胸，懒洋洋地靠在一边的凭栏上。田知悠见状，便踢了一脚过去，骂道：“站没站相。”

他这才老老实实站定了，又不甘心：“只有阿兄在，又有什么紧要。”怕再被骂，连忙换了个话题，“这燕国建了三百余年，历代帝王都没什么出息，如今鱼游沸鼎，已是日落西山之兆。那些受封的诸侯来吊唁就罢了，咱们和齐、楚一道来凑什么热闹。就算是不来，那小皇帝也只能气得干瞪眼儿，又不能拿咱们如何！”

田知悠瞪了他一眼：“当初为什么拥燕称帝，难道你都忘了？！先祖们歃血为盟，对着纯钧剑立下了世代拥燕的誓言。只要剑在，我们就要俯首称臣。”说着又冷笑一声，“连你都按捺不住了，当我们还耐烦么！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忍，要等！”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要等到谁先按捺不住，做出头鸟。虽然燕国已不中用，却是个好用的幌子。你当我们是真的怕那古誓么？怕的是虎视眈眈的人！如今三国互相制约，自然相安无事，若是有一方要做那‘离经叛道’‘枉顾古誓’的逆臣叛徒……后果如何，你应当也清楚。”

田知远听了，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自己幸好是个闲散人物，这话也只是私底下说说，若真的传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看来这世事如棋，牵一发而动全身，动辄间翻云覆雨，自己身为公子，所言所行还要三思，不求能为父兄排忧解难，只求能明哲保身，不会因为所作所为让家国陷于难境。

“阿兄，是明奕鲁莽了。”他知错，便老老实实认了。

“无妨，你我之间说说闲话罢了。何况你有心问我这些，我倒是很高兴。”田知悠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忽然伸臂搭在他的肩上，“父王最恨的，就是你从前那斗鸡走狗的闲散性子。他现在宠着你，惯着你，正是因为对你死心了！今儿和我问起这个，可是见到万国来朝，有那么几分雄心壮志了？”

二人虽为兄弟，却非一母所出，身世经历都大不相同。田知悠乃名正言顺地晋国夫人嫡出，自幼习六艺，善仆射，通权术，如今将至而立之年，已是在庙堂沙场中厮杀了几个轮回的老手。而田知远便大为不同了，中途升发，固然复名之后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且又心性通透，学得文武尚可，偏偏没有半分雄心壮志。晋王为此大为头疼，百般试炼无果，为此不知发过多少次脾气。

这么多年来，田知远油盐不进。若是有什么长进，就是祖训古籍抄得多了，大多能倒背如流。他看见兄长的眼神殷切，不由得手抖。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才讪笑道：“这个……真没有。”

“你！”虽然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说，可真的听到了，还是觉得难以接受。田知悠指着他鼻子要骂，想了想，忽然又垂了回去，兀自笑了一声，“算了算了，你就这样吧！”田知远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唉，可吓死我了！”搁在再小些的时候，早该挨揍了。如今年岁渐长，兄长总算是肯给自己一些面子，在这方面放宽了不少。不然即便自己会些拳脚功夫，可在这种高楼上方挨打，跑都没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