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1 / 2）

沈赋的汽车一连用了数十年，从前开到街上时可以让路人艳羡的拉风车型如今成了时代的眼泪,过路人看了都要皱一皱眉头,想现在还有谁开这样老旧的车。

“那申起斯……现在怎么样？”我斟酌着开口,手上摆弄着手机,头别扭的转向车窗那侧。

“你先帮我开一下蓝牙音箱。”沈赋抿嘴示意我,瞧我探出身子后才说，“你都不上网的吗？他之前在国外做生意，回国之后投资入股了一个国内的社交网站，现在又跑去国外读书去了。”

《LaVieEnRose》的音乐适时的在车内响起。这首歌有无数的翻唱版本,我也听过无数个版本。但此时此刻,我苦命的在脑海里搜寻，却怎么也说不出歌手的名字。

“我又不喜欢看新闻。”我泄气的躺回座椅上。手机高高举起来，认真的找着搜索界面里面有关申起斯的蛛丝马迹。谁曾想,他的消息没看到,倒是在财经板块看到一篇有关沈家那位开全国连锁的商场的叔叔的报道。作者列举了一系列沈家公司的财报数据，最后在结尾处下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结论：在今年，这家公司的融资出现问题，资金链有要断裂的趋势。

我把页面拉到下面，看见许多质疑的评论：

“作者疯了吧，沈光熙不知道多富有。更何况就算再不济,他后面还有许多沈家的人在撑着呢。”

“不信，刚买了他们家的股票，看着涨势不错。”

“写这篇文章的人不像是懂财经的人啊。”

……

你一言我一语，评论的各不相同,却都在表达一个中心思想：质疑这篇文章和它的作者。

“你在看什么呢？”沈赋问。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按下手机的屏锁键：“想找申起斯的消息的。”

“然后呢？”

“没找到。”我朝他两手一摊，看他听见这句干脆利落的回答之后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又在瞬间收敛起来，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他和你很熟吗？”

“我没有在关心他，”我下意识的反驳道，“我只是在想，他的妻子自杀了啊，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不可能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沈赋说，“要说会有什么很大的反应，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干笑着回应他说的话，看着前面畅通无阻的道路，说：“我下个月要去参加周博衍的婚礼。”

“一定要去吗？”

“毕竟是结婚，怎么也得走个过场吧。”

沈赋把车平稳的停在地下车库的一角。车厢里早就不似刚才那般明亮，昏暗的灯光狡黠的寻找任何可见不可见的缝隙钻进来。吉他弦被轻轻的拨动，那个女声又开始再一遍的吟唱：“Holdmecloseandholdmefast，thismagicspellyoucast……”

光影斑驳间，沈赋的脸的轮廓越发的清晰起来。我就坐在他的旁边，看见幽暗的灯光无处不在，打在他的眼窝处，眼睛依旧亮堂堂的，旁边的几道细纹却越发分明起来。

他三十六岁了。

我的脑海里突兀的冒出来这句话，想起在很久以前，一个眼神敞亮的年轻人满脸傲气的对我说：“二十三岁。”

“我二十五岁了。”这句话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沈赋原本在夹层里摸索的手就这样一顿，抬起头来看向我良久，突然笑了起来，嘴角拼命的上扬，眼睛旁边的细纹被挤的越发清晰。

“对，我家小孩都二十五岁了。”他自顾自的嘀咕着，像是想起些什么，笑得越发温暖。

“二十五岁，”我失笑般的重复道，“二十五岁算什么小孩。”

“AndlifewillalwaysbelaVieenrose.”女声轻快的落幕，歌曲渐至尾声。在这和缓的收梢里，沈赋靠近过来，说：“你去婚礼吧。不过我早就买好了那天出发的机票，等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

机票？我全然怔住，这是要带我去哪儿？他不需要工作吗？现在上演的又是哪一出？

沈赋没在意我的满头问号，转身下了轿车。在大学的时候，我和周博衍曾经谈天说地，互相对听得心不在焉的对方讲述自己的理想和期望。这样的四年下来，就算我永远在低头玩着手机，左瞧右看的发呆，也总能听到一点他说的话。这样下去，再听到他博士毕业的同时就决定结婚的消息时，也就不那么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