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1 / 2)
在大学的时候,我和沈赋——哦,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是和周博衍,做一切情侣该做的事情。我们每周见三次,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去兼职。总之,我们一起做了许多事情。
我每周都要从学校里的南门离开,或者和周博衍,或者和其他人,但是我再也没有见过那辆黑色奔驰。
不过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了。
天气是昨天下雨,今天下雨,明天又有雨。天上没有一片云,全都是一个颜色,从那边交汇到另一边的地底里。
我有的时候在好奇这个时候,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人拿了个罩子把整片大地笼起来,但这又解释不清楚为什么白城居然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密密麻麻的水滴,仿佛永不断绝的样子。
沈赋以前在下雨天的时候带我去看病,把我整个人包在衣服里面。帽子、围巾,还有外套,全都堆在我的身上。
走出医院之后还要走一段路才到停车的地方。那条人行道坑坑洼洼,显然已经是经久失修的样子,水堆积在这些坑里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我走在沈赋的身子,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陡然之间撞上他坚实的后背。我捂住脑袋,抬头去看他。
沈赋低头轻声的说:“你看看那条路,怎么这么多的水洼。”
我只当做他娇气,不肯让自己的鞋子沾上水:“我们就走这一次。你到了车上,就把鞋子脱下来吧,不会有影响的。”
他听到这话,额前青筋跳了跳,颇有些头疼的看我,一句话没说,靠我过来。我眼前的天地就整个颠倒过来:沈赋居然把我拦腰抱了起来。
我趴在沈赋的肩上,看见雨滴顺着伞的边缘慢慢的汇聚成细细的水流落在地上。他的呼吸就近在我的耳边,响过下雨时细密的声音,急促过冷风自天际席卷而来时的轻率。
顾嘉安在我的床边问我:“你今天怎么没有课啊?”
“不想去。”我转过身,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好像这样的一层棉被就能抵御世界上所有锐器的攻击。
宿舍门被轻轻带上,随后是大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我从被子里冒出个脑袋,自己摸摸滚烫的额头,不自觉的叹一口气,翻身下床。
在书桌的抽屉里摸索半天,我始终找不到之前放在抽屉里的药盒,最后只能恼怒的合上它,坐在椅子上冷静半天,只觉得不仅头还在疼,胃里也翻江倒海,干呕片刻,疲惫的穿上自己的靴子,裹好羽绒服,下定决心要下楼去了。
医院里塞满鼻腔的是巴氏消毒液的气味。旁边的护士给我插上针,一瓶水吊在旁边。坐在右边的老奶奶自觉的搭讪道:“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看病啊,好可怜呀。”
你不也一个人来的吗?我在心里回答,面上还要笑笑以示礼貌。
“现在没有男朋友吧?不然他肯定会陪你来的。”
“有。”我看着自己的干瘦的手背和覆在上面的白色胶布。
老奶奶很赶时髦的嗤之以鼻:“真的假的?那他怎么没陪你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心自己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装礼貌态度不要半途而废了:“没告诉他。”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她依旧不依不饶。
这个问题听得让我张目结舌。但是很奇怪的,大概是因为年龄的差距摆在那里,她离我实在是太远了,反而没有那种他人窥探隐私的时候的不舒适感。我对她这样追根究底的态度渐渐的习惯了,听到她的问话,第一反应就是先反问自己,为什么呢?
“其实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最后选择侧头一笑,靠到椅背上,“连舍友也没有说。”
老奶奶很不屑的觑我:“小姑娘,你以为这样很酷吗?自己身体难受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我摇摇头:“我没觉得很骄傲。”
“那你为什么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呢?”她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一样喜欢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等到了这把年纪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什么都没有自己舒服重要。”
以前不兴跨年这一套说法,大家在一月一号的时候就是在老老实实的过元旦。学校不调休,只放了一天的假,聊胜于无。
我拖拉着拖鞋走出自己的房间,对正往自己的身上套着大衣的沈赋说:“我有点儿不太舒服。”
沈赋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了?”
“不知道。”我愁眉苦脸,“就是感觉难受。”
他走过来,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一会儿,说:“没觉得很热啊。”
我看见他正欲转身的步伐,急了,情不自禁的声音尖锐起来:“也不一定就是发烧啊。”手放到胃部,“我的胃也有点疼。”
“我刚刚没想走,只是想去给你倒杯热水的。”沈赋一脸打趣的看着我,“你的声音还挺有力的嘛,我听上去没觉得你不舒服啊。”我抓着他的袖子,讪讪的抬头看他,声音弱下来:“刚刚那不是激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