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灵树作祟(五)(2 / 2)
白景梦急促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他强制要求自己镇定,左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凌冽的寒光折在月下,剑刃对准了这乘突然出现的红轿。像是根本看不见白景梦,抬轿的侍者依然缓着步子向白景梦走来,他们完全不在意白景梦惶恐至极的眼神,也不在意这个一袭流云白的大活人站在泥泞道上手持佩剑。
白景梦深吸一口气,忽然获得了一丁点侥幸心理......他的手中还握有这柄隐藏起息的银伞,说不定......说不定这些侍者当真没有看到他?
偏在白景梦如此想时,绛红色的轿子停了下来,在这条前无人后无鬼的道上,在这棵古怪的灵树边,在......白景梦的跟前!
停在面前的轿子左右极宽,遮帘用的是质地上好的轻薄红纱,红纱的周围挂有金色流苏,许多银色的小铃垂落在流苏之上。
冷汗浸湿了里衣,白景梦的喉头滚了滚,他心里狠狠惊悸,握剑的左手用力地紧了又紧,现时他没法区分来者是敌是友,但对方不动,他也绝不打算先动。
一柄青玉镶金的细长烟袋挑起了轿前的红纱,轿中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端着那柄烟袋敲击轿底,发出两记不重不轻的“叩叩”声响。
灵树的周边立马掀起略略狂躁的夜风,红纱在风里飘摇,金色的流苏漫卷,银色的小铃和轿檐的八角铜铃齐齐彻响。
仅仅一瞬,在这个风扬红纱的一瞬,白景梦透过遮帘的小小间隙看见了红轿中的人——
白景梦从没见过如此貌美的人,那个人比灵溪谷所有的师姐都要婉约明艳,他的美和他肩披的宽袖红衫一样艳丽,怵目的红像是新流的血液,昂贵的金线将一大朵一大朵月霁花盛开在红衫之上。
他看着他,看着那人慵懒地倚躺在红轿中,眼帘低垂,光可鉴人的漆黑长发绾垂于右肩,露出白皙如玉的脖子,仿佛这人本身就是一副惊于世俗的佳作,他的美矜贵华丽,举手投足便能颠倒众生。
忽如其来,轿子里的人抬起了眼睑,漫不经意的——
一瞥惊鸿。
他们对视了。
这一刹,两个人的瞳孔不约而同地顷刻紧缩。
“叮当——”
一记铃音响在了白景梦的耳畔,它是那么的清脆,同时又是那么的清晰,像是一根细小的银针掉在了空旷的大理石地面,扎在了白景梦的心头。
双方滞讷了一息,绝大的威压突然消逝,轿中的人忽然对着白景梦笑了,轻轻浅浅地,黑曜石般的澄澈瞳孔中荡漾着极其明亮的万千星辰。
他的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可夜风停了,红色的轻纱坠落了下来,白景梦看不见他了,轿子里又传来两记叩壁的声响,抬轿的侍者重新启程。
白景梦呆呆地看着那乘轿子远去,他收回佩剑,松了银伞的灵力注入,全然忘记了这棵灵树周边伺伏的危机。
刚刚有那么一刻......白景梦极其强烈的想要按压心口,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觉得某个地方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