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2)
江雾轻约莫是被两位远古神折腾疯了,好好一个清修大道、性格也稳众的仙,竟当众哭了。
边哭边道:“是我负了师弟!”
“他原本是绝佳的修炼体质,是我们?同窗中最有?希望飞升的。”
“他没了内丹,也未曾有?一刻颓废,还安慰我,说他本就懒散好动,仙门都不适合他,飞升了也不定那一日?做了错事被贬下,没了内丹刚好做个逍遥凡人。”
“他助我修炼,将他会的全部教与?我,陪我挑灯,与?我同习,还将他所有?的法宝、药丹都给了我,钱财更是当做身?外之物,倾囊相赠。”
“我上天前意气风发,觉得定能出人头地,再为他寻得灵丹妙药,修补他缺失的内丹,不想这天界人才济济,我什么都不是,还厌弃天界仙与?仙之间的算计、尔虞我诈,自觉清高地想要贬除仙籍。”
“遇到白虎神,畅谈三夜,得他入大道的点化,又得知?自己能去‘天上天’,心中便抑制不住的欢喜。”
“欢喜从此能扶摇直上做仙上仙,再不必苟且于第六天!”
“什么断情绝爱?不过是觉得师弟成了我步入大道的枷锁。舍弃他,我便能无牵无挂的奔我的前程去了。”
“如此一来,大道怎么能不是无情的大道?”
“实乃自欺欺人!无耻无情!”
江雾轻气急攻心,神思晃荡中差点步入心障,站起来就要拿头往树上撞。
幸而被白虎神一把拉住后领,直接敲晕了过去。
把人敲晕后,若白扇子一开,淡淡道:“有?什么想不开的,认清自己的无耻、无情,才能继续修你?的道。”
说完转头,合上扇子,手腕翻转,扇尾顶住掌心,对沧沉喊停:“打住吧。”
他认输。
谁叫他才是真?的有?求于人的那个。
若白能屈能伸,前脚用计不成,后脚便伸手对岑羽施礼,客气道:“我不过求点贪恋之物,刚刚是我冒犯了,弟妹莫怪。”
岑羽眼下对这位白虎神有?了全新?的认识,同时暗自无语:刚刚那一小会儿,你?求的贪恋之物早被我嗑没了。
忽而一顿,恍然?:白虎神真?正“贪恋”的,哪里?是那一捧瓜子?
他想要的,恐怕是分瓜子的那位人籍殿殿主吧。
岑羽吃瓜的心:哦~!
岑羽原本想,朔悦那厮宁可装死也不让他吃瓜,白虎神这边倒是主动找上了门,眼下原主在江雾轻身?上的愿望他已经帮忙完成了,小龙芽也长?得不错,平时都挺闲的,不若刚好得空吃个瓜?
嗯,可以。
然?而沧沉在这次后,却再不准若白随意接近岑羽。
岑羽起先以为是因为白虎神这人诡计多,龙神怕弱小的他哪天一不留神着了那老虎的道。
后来才知?道,远古四神的本体本心也类似兽,原本便爱相互撕咬。
就好像一山不容二?虎,合论?这还是四个。
只是在战时,四神需得统一立场、同仇敌忾,天下平定后,教条、礼化与?漫长?的时光中,兽性兽心得以控制收敛。
但真?的遇到了,有?时候该斗还是要斗的,各种方式的斗。
尤其在如今的沧沉这里?,除了偶尔的斗,还得提防那老虎把他的恶爪伸向岑羽。
如此,岑羽之后再要去哪儿,只要人还在不拒山,只要若白还没走?,沧沉便寸步不离地跟着。
他跟着岑羽,若白也跟着他们?。
这么一来,江雾轻几日?后在洞穴睁眼醒来时,看到的还是他们?三个。
“……”
江雾轻把眼睛重?新?闭了回去。
岑羽哭笑不得,都有?些同情他了:“没事了。”
边解释边宽慰道:“那天在山林里?,你?走?之后,两位帝君因舍不得你?,特意把你?叫回来,多呆几日?,顺便同你?开了个小玩笑。”
舍不得?小玩笑?
江雾轻忆起那日?一次次被打回云头又一次次被扯回不拒山:他都快疯了,竟然?说这是小玩笑?
可说这瞎话的偏偏是岑羽,江雾轻自觉对岑羽亏欠许多,只能忍了。
只是他一睁眼,余光看见白虎神和龙神,本能地就有?点犯晕想吐。
岑羽心道哥们?儿,我这边有?话问你?,你?只能忍着了。
于是等江雾轻脸色稍好了一些后,岑羽问起了有?关原主母亲的遗物,和那位无故剖原主内丹的师父。
江雾轻脸色更差了,原本一直躺着,闻言慌忙起身?,一脸关切地看着岑羽,伸手握住岑羽的胳膊:“你?……你?怎会忘了以前的事?是在凡间时受谁欺辱了?”
岑羽侧头垂眸看了眼握住他的那两只手。
哥们?儿,你?还是继续修你?的无情道,继续有?分有?寸、稳重?端正吧。
这种以关心为名的身?体接触,真?的大可不必。
岑羽动手把江雾轻的两只爪子拿开。
他身?后,沧沉正坐在洞窟石桌边喝茶,看见江雾轻在他眼皮子下面做了什么,神色淡淡地捏碎了一个茶杯。
若白亦坐在旁边喝茶,见状哼笑,把桌上另几只茶杯全取了,递到沧沉面前。
不客气,后面有?的是你?捏碎的。
那厢,脸色发白的江雾轻在床头靠坐好,对岑羽提起了从前。
“你?母亲的遗物,是一套她陪嫁时的妆奁。”
“但师……交衡天为何剖你?内丹,我时至今日?,也还是没有?想明白。”
岑羽:陪嫁的妆奁,交衡天……
岑羽率先问道:“妆奁在何处?”
他在原主的芥子法宝里?没见过什么妆奁,也没有?女子梳妆有?关的物件。
江雾轻闻言,脸色更白了,垂眸羞愧道:“你?当年为了给我求一件法宝,早将它典卖了。”
岑羽:“……”
忍住,忍住不打人。
岑羽继续问:“卖给谁了?”
江雾轻:“仙府山下的一个典当行。”
岑羽从芥子里?摸出把小案几,并一套笔墨纸砚,摆在江雾轻面前:“劳你?动动手,给我画画是什么样的吧。”
江雾轻坐起身?,拿起笔,老老实实地画了起来——他眼下很能理?解岑羽,如果是他,母亲的遗物与?剖丹的交衡天,他也想要找到。
岑羽则在江雾轻画妆奁的时候顺口提起了交衡天,问交衡天剖他内丹之后,最后一次现?身?、被人遇见,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后来的一些年,有?没有?人寻得这人的踪迹。
江雾轻边画边道:“那日?他夜里?去你?房中袭击你?,生剖你?内丹之后……”
沧沉又捏碎了一个茶杯。
江雾轻:“他便自此在仙府、在凡间销声匿迹了。那时候仙府乃至整个仙门都为此震怒,商议之后,调动了所以能调动的人去搜寻追缉交衡天,可找了很多年,也没有?找到他人。”
江雾轻:“我飞升前,其他宗门虽没有?动静了,但老宗主一向心疼你?,便一直在为你?寻人。”
沧沉这时忽然?开口道:“金丹可还在?”
江雾轻的脸色又白了白,看着岑羽,小心翼翼地摇头:“交衡天剖你?内丹后,便当你?的面生生碾碎了,只是你?被剖丹后昏迷醒来,约莫是受了太大的刺激,都忘记了。许多年后,我飞升前,你?才堪堪想起。”
沧沉再捏碎了一个茶杯。
若白像在听?故事一般,歪坐石桌旁,指尖点着桌面,啧道:“凡人修炼的内丹,除了自己揣着自己用,并不能移做他用。故而交衡天剖完内丹后直接碾碎,这个我倒能理?解。”拿了也没用么。
若白看向岑羽:“只是凡人讲求因果伦常,仙门也最是器重?师徒情谊,他与?你?既然?师徒一场,难道你?们?背后是有?什么仇怨,他要这般待你??”
岑羽正默着,江雾轻抢先道:“并无!”
岑羽这才知?道,交衡天不只是原主的授业恩师,也是原主少时拜入仙府后,亲手将他带大的人,亦师亦父。
若白挑挑眉:“这便更奇怪了。”
江雾轻点头,这确是最令人想不明白的地方。
而岑羽因为还记得另一件事,觉得这位剖原主丹的交衡天,恐怕还有?点不简单。
——人籍殿,没有?交衡天的籍册。
这是当初岑羽拜托朔悦查他生平时,朔悦意外发现?的,找了许久,至今都没找到。
来不拒山前,朔悦刚打了籍册丢失的折子报给天君。
岑羽刚说完,若白恨恨道:“剖人内丹不得好死,何况是剖了自己徒弟的内丹!”
又一脸深情意切道:“都是自家人,弟妹的事便是我的事,弟妹的丹便是我的丹!”
说着起身?,“本君如今便亲自跑一趟人籍殿,给弟妹找找那畜生的籍册。”
说完身?影就地消失。
岑羽:“……”
废那么多话,不就是想去人籍殿么。
岑羽没管那只大老虎,转眼却见沧沉眯眼看进石床上江雾轻的眼中。
岑羽扭回头看江雾轻,却见这一转头的功夫,江雾轻的目光从僵直中忽然?回神,像是发呆晃了个神一般。
岑羽心知?这是什么:沧沉的神识进入到江雾轻脑海的记忆中了。
约莫是想看看江雾轻有?没有?撒谎,也或许是想由此更清楚的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总之无论?如何……
岑羽垂眸默默道:还是为了我。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