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2）
沈彦是二值班，要稍好些，有个安静的办公室。天已经完全黑了，沈彦开了灯，见路景有些拘谨，便朝他温和地笑笑，有些安抚的意味：“冷么？走廊上没有空调，在这里坐会儿等人也好些。”
沈彦的优点是十分平易近人，但缺点也是无差别的平易近人，让人感到舒服却也觉得疏离。他给路景倒了杯热水：“天有些凉了，看你穿的也少，暖暖。”
路景攥着纸杯，摇了摇头：“谢谢沈医生，不过我不太怕冷……”说罢朝沈彦咧嘴一笑。
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沈彦一边工作，一边和路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路景也慢慢卸下了一开始的拘谨，在温暖而干燥的空气中逐渐变得健谈。除了第一次见到路景时他那件朋克风格十足的衣服让他有些惊诧外，沈彦对他的印象其实挺好。路景很有活力，性格直爽却不惹人厌烦，眉目间还有些未曾褪去的少年气息，路景跟他分享着自己日常上课遇到的故事、学校的神秘传说什么的，说到有趣的地方时他总会自己先笑起来，眉梢眼角都盛满了笑意，连脸上的酒窝都生动了几分。
沈彦看着路景的模样有些感慨，回想自己跟他同龄时，是不是也这样朝气蓬勃？
“哎沈医生我跟你说，我那个学生……”路景还在不停歇地给沈彦说段子一样的讲着趣事，沈彦耐心听着，本来只是一直礼貌回应的他，竟也被路景彻底逗笑了。
沈彦极少大笑，作为一个有着精美包装的死要面子的人，分寸是十分重要的……不过路景似乎真的有能逗人开心的能力。毕竟只见过几面，沈彦笑起来也用手捂着嘴，不过一双笑弯起来的眼睛却出卖了主人。
滔滔不绝的路景突然没了声音。
沈彦不知他为何突然停下，缓缓收了笑，但声音还带着愉悦：“路老师你还真是个很有趣的人……你继续。”
路景这才把话题继续下去，说完后还补了一句：“沈医生，既然觉得投缘，我也比你小，不如叫我小路或者路景就好了，路老师怪怪的……”
沈彦从善如流地点头：“好的，小路。”
他开口，刚想再说点什么，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沈医生，李楷说36床的病人家属对治疗有问题，怎么解释都不听，您去看一眼吗？哦还有17床又发热了，已经做了对症处理，不过家属也不太好沟通……”
“好的。我现在过来。”沈彦挂了电话。
刚准备出门，他看到还坐在旁边的路景：“我要先去病房一趟，要不你……”沈彦刚想说要不你在这里继续休息，或者你如果有事可以先回去，还没开口，路景自己先说话了。
“如果不嫌我碍事的话……沈医生，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吗？”
沈彦愣了愣。
路景补充：“我知道的，这不合规矩！我不进去，就在病房外等你。”
按理说应该直接拒绝才对……而且，不过只见过数面的人，为什么要等自己？沈彦有些奇怪，可他看着路景的模样，居然生出一种拒绝了他会有些于心不忍的念头来。
可能是当下温暖的空气和舒适的氛围作祟，他权衡了一下，竟没拒绝，说道：“是这样，毕竟无关人员跟着查房确实不太好，”沈彦翻出了自己一件备用的白大褂，递给路景：“那几床的家属有些较真，你要真想过去，就拿我衣服穿上吧，这样在病房外别的家属也不会说什么了。”
卧槽！沈彦的衣服！
路景抱着白大褂，衣服上有着毫无特色的消毒味，可毕竟是沈彦的……路景觉得自己魔怔了，似乎能从这最普通的衣服上闻到属于沈彦的气味。
他一边想着，一边急急忙忙把它穿上。
沈彦很瘦，但胜在气质出众，普通的白大褂他穿上也总显得长身玉立，而路景比沈彦还高了一些，幸好沈彦的尺码他穿着也不会太小。
沈彦没注意到他的微表情，等他有模有样地穿好衣服，客串成“路医生”，一起离开。
路景没去打扰沈彦工作，隔了几步跟在他后面，没进病房，在门口看着沈彦不厌其烦地给患者及家属解释各种诊疗方案。家属们围着他问这问那，他也好脾气地一个一个解释，极好的态度和自身优秀的医学素养把几个问题家属治得服服帖帖。
路景并不是个喜欢医院的人，此刻却像个真正的实习医师一般安安静静地看着沈彦穿梭在病床间，突然觉得自己眼光真不错，一见就钟情了这么优秀的一个人。
沈彦处理得很快，从病房里出来后朝路景笑着摆了摆手，两人一起回到了办公室。
路景眼看时间越来越晚，自己编的那个蹩脚理由再拖下去沈彦可能会起疑，心中虽不舍却也只能起身向他告别。
他心中还盘踞着沈彦的话，沈彦只会再在学校里代两次课，如果不是路景刻意找来，两人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他有些焦虑，到现在为止他和沈彦的联系方式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邮箱，而今晚的经历又让他迫切地想把联系方式更新一下。
路景说：“第一眼见到沈医生就觉得很投缘，现在看来真是这样。”还没等沈彦回答，他又继续厚着脸皮开口：“沈医生只有两节课了吧？如果可以……不如留个联系方式？”
他忐忑地等待着沈彦的反应，也做好了沈彦拒绝后的说辞，谁知道沈彦却没多犹豫就点了点头：“那留个电话？”
路景回家的路上觉得自己今天赚大发了，一切的发展都异常顺利，沈彦原来是这么一个好相处的人啊……
他小心地捧着手机，盯着通讯录上面那一串数字，心中闪过了一堆羞耻的备注，不过脑内百转千回后还是郑重其事地在手机联系人一栏输入了“沈医生”三个字。
保存好，他又喜滋滋地盯着那三字看了许久，心中将好日子这首歌循环播放了好几遍，还是没能平静，又想起沈彦的值班表还是陈迪弄到的，再不计较陈迪之前闹出的垃圾邮件乌龙，准备打开手机，告诉自己的好兄弟这个好消息。
刚点开微信，路景就看到联系人的图标上多了一个红点，里面赫然弹出了一个“新的朋友”：彦。
原来沈彦的手机号直接关联了微信？！哎这不巧了么这！！买一送二意外收获！
既然手机号都给了，加个微信不过分吧？话说沈医生的微信名真是言简意赅似老干部……他边想，边点开了添加好友，验证申请上备注好自己的名字。
不过对方似乎在忙，久久没有回应路景的申请。
路景走之后，本来今晚事情不多的沈彦突然忙了起来。好不容易有个短暂的间隙，他刚回到办公室，准备靠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就看到沙发上叠着那件方才自己借给路景穿的白大褂，便走过去把衣服折叠收好。
路景的确是个很讨喜的年轻人，才让自己没拒绝与他交换联系方式。沈彦回想起刚才的相处，心想。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