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四场(1 / 2)
保庆郡公府外血雨腥风,好在门房上算伶俐,甭管发生了?什么,先帮了自家人再说!一口气喊来了二三十个手持木棍的青壮,并几十个拿枪拿刀的侍卫。
纵然这帮花拳绣腿平日里只够打个流氓的,盖不住人多,乌央乌央的一下子便把刺客缠住了。瑞安公一边剧烈的喘着,一边连滚带爬的从人群中穿过,溜进了?车里。车里的小公子杨宣维已经吓傻了,瞪大着双眼,哭都哭不出来。
“安祈县公府!”瑞安公嘶吼,又接着用力的呼吸着。他?年岁渐大,一向又不爱动弹,略显肥硕的身体在车厢里摊成了?一团,还不忘顺手把?小侄孙护在身下。一家只能放一个,多了?……多了?这起子怕事?的亲戚,未必就愿以死相护了!这是华阳的孩子!
侍卫吆喝了?两声,命同伴与保庆郡公府的帮手让开道路,一甩马鞭,驾着马车飞奔逃窜!
乾清宫内。
永和帝执黑子,与安永郡王有一搭没一搭的下棋闲话。原该其乐融融的景象,安永郡王却总觉得心绪不宁。京中风云涌动,永和帝可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在此要紧时刻,平和喜乐的请他来下棋,怎么看都透着一丝古怪。
梁安随侍在一旁,默默掐算着时辰,心里?不免着急。传闻久泡的木耳能杀人于无形,只发作的时候不好把握。早则两刻钟,晚则需得一整日。据李林昨夜传回来的消息,华阳郡公足足吃了?一碟子,理应……成功了??
然,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早先东厂有暗中做过试验,未必次次有效。如若华阳郡公乃真命天子,有气运加身,逃过了?这一劫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梁安登时冷汗涔涔。他?与华阳郡公前日无怨近日无仇,自是没兴趣特特毒杀他?。然,作为永和帝的心腹,梁安又不得不亲自操刀,安排一切事?宜。
用毒木耳杀人,已是他能寻到的最隐蔽的?子!然,世间事只要做了?,难免有痕迹。此法能落入他耳,岂知没有旁人知道?万一华阳郡公率先获得消息,装模作样,而后来个绝地反杀,那他可就叫圣上埋沟里?了?!
梁安心里?发苦,风光了?一辈子,临了临了,怎么就卷进了?谋杀准太子的事?儿里呢?华阳郡公躲过了?,他?不得好死;躲不过,难道杨景澄会放过他??天可怜见儿的,他?一开始抱的就是杨景澄的大腿啊!
这都特娘的叫什么事?儿!
自鸣钟滴答滴答的走,梁安手心里?的汗也越来越多。忽然,门外传来了极细微的响动。有个小太监接到信号,匆匆走了出去。不多时,小太监折回,小心的避开安永郡王的视线,对着梁安比了?个大拇指。
梁安脚底一个哆嗦,眼泪都差点下来了。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手势,华阳郡公快不行了?!可那是执掌锦衣卫十几年的指挥使,到底是真不行还是糊弄人的,梁安一点底都没有。
斜眼看了?看依旧在与安永郡王谈笑风生的帝王,梁安勉强定了?定神,低眉顺眼的走到永和帝跟前,柔声道:“圣上,您该用些点心了?。御膳房里新近做的杏仁饼,您尝一个?”这也是个约定好的暗号,杏仁饼就代表成功。
永和帝执棋的手一抖,心里?闪过了?一丝狂喜,成了?!他?今日特特将安永郡王扣在宫里?,同时,太医院正余春泽也被他指使了个差事?。正是怕他?们掺和进去,致使节外生枝。毕竟木耳杀人匪夷所思,永和帝亦无十足的把?握。
华阳真是太难缠了?!那是十几年的锦衣卫,麾下能人无数。不论是暗杀还是下毒,皆难逃他?们的?眼。若非偶得毒木耳的偏方,他?在此天赐良机之时,竟不知如何才能动手。
缠斗了?数年的生死仇敌即将奔赴黄泉,永和帝心下松快的同时,又难免生出警惕。就如梁安所想,他?同样害怕李林倒戈,华阳郡公虚晃一枪,转身就能把他?捅个对穿。
毒杀准太子,对朝臣而言,总是交代不过去的。尤其是,看好的继承人,与这个准太子感情莫逆。
永和帝不动声色的调节着呼吸,安永郡王还在,他?不能露出端倪。黑子啪的落到了棋盘上,一直心不在焉的安永郡王的大龙被拦腰截杀。
安永郡王的心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定然出事了?!他?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昨夜不曾歇好,今日精神有些短了。”
永和帝指着安永郡王笑道:“你耍赖!”
安永郡王心中不安愈浓,索性直接道:“臣确有些不适,恐御前失仪,请圣上容臣告退。”
永和帝后背略僵了僵,终是点了点头道:“好。”
章太后端坐在慈宁宫大殿,手中的纱质团扇轻轻摇晃,带起了?徐徐微风,吹拂着她鬓角的碎发。与她一派悠然不同的是整个宫里的太监宫女,皆脚下生风,急忙忙的来回穿梭,随时回报消息。
“听说华阳郡公已经昏迷了。”兰贵躬着腰,在章太后耳边小心翼翼的回报。
章太后轻摇团扇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然后呢?”
“北镇抚司衙门,指挥佥事?褚俊楠带着百来号人出了城,不知往哪处去了。”
章太后点了点头,示意兰贵继续。
兰贵只得道:“瑞安公把小世子送去了保庆郡公府,此时正坐着马车,带着二公子在街上跑,暂不知预备去哪处。”
章太后挑了?挑眉:“是华阳提醒他?的,还是他自己想到的?”
兰贵摇了?摇头:“不知。”
章太后轻笑:“若是他自己想到的,我平日里倒小瞧了他?。是个明白人。”兰贵不大确定的问道:“国公此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