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求助(4-17(1 / 2)
齐成济脸色一变!饶是他久居官场,养气功夫绝佳,也难掩错愕之情。他无比震惊的瞪着颜舜华,不明白她一个内宅女眷,是如何知晓自己那堪称隐秘的布置?紧接着悚然惊觉,难道他的谋划已然人尽皆知了么!?
颜舜华把手里?的帕子?用力绞了绞,用以镇定自己的情绪。她从未以如此强硬的姿态面对长辈,尤其是他外公这般位列高官又?是一家之主的存在。多年的教养让她不自觉的慌乱,可眼下的局势又逼的她不得不像个男人一般彰显锋芒。在这短暂的几乎只有一瞬的对峙中,她陡然想起了章太后。她想,四十一年前先皇驾崩时,章太后是否也如同她现在一般色厉内苒的亮出了獠牙。
深吸一口气,颜舜华微微调整了下?在家中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神情,倏地冷笑一声:“在此节骨眼儿上,刚好有位平素看?着康健的阁臣要告老,外公你怎底就那般好命呢?”
被外孙女质问的齐成济脸色青白交错,好半日说不出话来。
颜舜华嘴角微勾,脸上极尽嘲讽之色:“连我等内宅女眷都知道,阁臣告老,少说得唱个三请三让的好戏,于阁老将上折子?,您便冲上去了。是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您站了谁么?”颜舜华神色一敛,冷冷的道,“你问过世子?,他让你站了吗!?”
齐成济心头一颤!比起华阳郡公,他自是希望杨景澄上位的。他不姓颜,恰能有外戚之实而无外戚的骂名,如此好事,谁能不心动?然而杨景澄三番五次的表示无夺储之心,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亲近之人总不好明目张胆的逆着他来,不然岂不是公然落他颜面。谁料,他暗地里的动作竟被颜舜华摸的一清二楚,惊愕之余,更多的是难以压抑的惶恐。杨景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杨景澄身后的华阳郡公。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颜舜华不消齐成济说话,自顾自的道:“外公可好奇,您伙同党羽在圣上跟前秘密举荐您入阁之事,我一介在家养胎的妇人是从何而知的?”
齐成济一个激灵,锦衣卫三个字猛的冲入脑海,脸色开始发白。不知过了多久,他强行平复了砰砰乱跳的心,试探着问:“可是郡公的手笔?”
颜舜华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幸言中的齐成济顿时如坠冰窟,只觉得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来,冷的人骨头缝都冒着寒气。突如其来的恐惧顷刻间将他拖进了回忆中。他不大记得哪一年,只记得那一日下着大雪。他的同僚因贪腐被抓入了诏狱。他那时远不如今日的老练沉稳,出仕没几年,尚有几分天真与无畏。明知诏狱骇人,偏要去送同僚一程,方算全了彼此的情谊。
然后,踏雪而去的他,见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完全看不出人模样的前同僚,以及……立在同僚身旁,手里?拿着截肠子?的……华阳郡公。耳边传来前同僚凄厉且诡异的哀嚎,眼里看?见的是华阳郡公那双冰冷又戏谑的眸子,仿佛只消一瞥,便能轻易排出哪几样刑罚的组合,能让一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唉——”长长的叹息,从颜舜华的方向传来。惊醒了沉浸在往事中的齐成济。
“世子?为避郡公之锋芒,直接退去了江南。”颜舜华看着把自己抚养长大的外祖父,苦笑道,“您何以认为自己可与郡公一较高下??”
齐成济方寸大乱,再保持不住往日的官威,头摇得好似拨浪鼓般的道:“我没有!舜姐儿,外公真没有!”惊慌之后,他的语调里?又?带上了几分期冀,“你能让世子?从中说和的,对吧?舜姐儿!咱齐家老小几十口子人……”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满衣襟。
“郡公既派人与我说明,便有不打算追究的意思。”颜舜华语调柔和了下?来,“外公,您已经位列三品。纵然不如章首辅那般权倾天下?的爽快,居于京中也轻易无人敢欺。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何?”
齐成济方才险些被吓出个好歹,身在朝堂的他比颜舜华更清楚惹恼了华阳郡公的下?场,此刻满心盘算着该如何赔罪,哪还生?的出甚争权夺利的心思,忙不迭的应了下?来,还没忘了朝颜舜华道谢:“多亏了你愿来告诉一声,方免了灭门之祸。来日世子?归家,我再登门拜谢。”
颜舜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会子?总算想起她的身份。且哪怕惊慌失措之时,都显出了八面玲珑的本事。这帮当官的,可真是死也死得、活也活得。
齐成济在心里?将今日的消息暗暗捋了一回,又?接连看?了特特来传信的颜舜华好几眼,终于冷静了下?来。对于他想当阁臣之事,华阳郡公理应只是警告,否则上门的就不是他的外孙女,而是锦衣卫了。
想到此处,他不免又?是狠狠一个哆嗦,乾清宫传出圣上有意杨景澄的之事在三月初,三月中旬阁臣于延绪便陆陆续续的请病假,并与探病之人抱怨老不当用,合该乞骸骨归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