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Part 73-74(1 / 2)
Part.73
天色渐渐暗下来,城中的市场却有些“愈夜愈美丽”的味道。身着苏格兰短裙的小伙子为过往行人吹奏苏格兰风笛,边奏边跳,引来围观者的“嘿嘿哈哈”的叫好声。以前弦歌总分不清苏格兰风笛和爱尔兰风笛的区别,直到有人告诉她“前者低沉,后者尖利,同样含着苦,分量有高下。”
也许,只有在这样陌生的国度,这样阴沉的夜晚,她和秦筝才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挤入人群中,十指交扣,不顾形象的放肆情绪。
“你这是第几次来因弗尼斯?”退出围观人群,秦筝牵着弦歌的手,沿着尼斯河岸漫无目的的前行。
“第……二次。”弦歌仰着头回忆片刻才脱口而出,“在英国念大学时曾经和那种MacBackpackers旅游团来过一次,住在最便宜的青年旅馆,搭火车或公车,游遍了大半个英国……”
“和谁?”秦筝冷不丁笑问,“岑缓羽?那时我还不认识你。”
弦歌眼皮跳了跳,“不,我念大学那几年很少和缓羽联系。他在美国,我在英国,中间还隔着一个大西洋呢。”她不自觉的将碎发绕至耳后,笑着说,“再说,你不了解缓羽,他是一个……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的人,那种廉价的MacBackpackers,他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我只是随便问问……”秦筝下意识握紧她的手,携着她的手插进风衣口袋里取暖。苏格兰风笛声由远处淌着尼斯河的河水低沉传来,他忽然想起什么,讪讪的笑:“那个关于苏格兰风笛和爱尔兰风笛的事,是谁告诉你的?我一直以为风笛都是一样的……”
“那个啊……就是上次来因弗尼斯的时候听导游说的……”几个酒鬼相互攀着肩从他们二人身旁经过,哼着似曾相识的苏格兰民谣,弦歌一怔,终于不再隐瞒,“其实,是缓羽告诉我的。我在伦敦的那几年,他经常来看我……”——
五年前,盛夏。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因弗尼斯,第一次剪掉及腰的长发,戴着压低的鸭舌帽,像一个学生旅行者般背着硕大的Northface背包拥在街头,听街头艺人唱着苏格兰流传多年的民谣。
“这是苏格兰风笛?”她身处苏格兰高地首府,理所当然的胡猜。
岑缓羽凤眼狭眯,刺目的阳光晒得他睁不开眼,他毫不留情的在她头上敲下一记爆栗,嘲笑道:“叶弦歌!这可是你的地头,业务也太不熟了吧?这是爱尔兰风笛,你仔细听,它的声音比较高扬尖利。”他伸手一指,指着地下摆放着另一件类似乐器,“喏,那才是苏格兰风笛。你就记着‘苏格兰低沉,爱尔兰尖利,同样含着苦,分量有高下’。”
弦歌瞪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两秒,重重一掌击在他后背,惊喜万分:“行啊你!深藏不露啊!”
他后背火辣辣的疼,皱着脸郁闷的与她保持距离:“大惊小怪……我有很多优点你还没发现呢……”他随手一指,指着脚下经过的河桥,一副学究模样煞有介事的说,“看到我们脚下这座桥没有?因弗尼斯流传过一个恐怖的传说……”他刻意压低声音,森森吓唬她,“据说17世纪时,一位巫师曾预言,尼斯河上将建起7座桥,而第7座桥将为城市带来灾难。结果就在20年前,尼斯河竟然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洪水。而这座桥,就是尼斯河上第7座桥!”他张牙舞爪的妄图吓唬弦歌,被她毫不留情的抛下一个白眼:
“岑缓羽,你幼稚死了!真是不能夸!”
这一切,她已然忘了。其实,在伦敦独自生活的那六年,对她而言,恍然如梦。
当她捧来Strathisla酒厂出品的威士忌,与秦筝并肩坐在桥头时,夜色已浓重得只余下城市惨白的路灯一簇簇照亮整条寂静无人的街道。
“如果你早知道会出现如今这样的局面,六年前你还会不会不告而别?”
“什么局面?我和你的绯闻?呵呵……我会,我会用我的方式来爱你。秦筝,其实我们俩很不一样。”
“是呵……很不一样。”
“如果你早知道成名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你还会不会来参加A-Star的新人选拔?”
“会,如果我没有走上这条路,也许我妈会因为家里支付不起医药费,早早放弃治疗。至少,我为她争取过……”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决定令你无法接受,请你相信我。”
秦筝凝视着弦歌似笑非笑的面容,不确定的挑眉反问:“除非你背弃我……你会吗?”
弦歌亦笑了,仰首喝下一大口威士忌,“难说……必要的时候,我会弃车保帅。”
“我是那个‘车’,谁是那个‘帅’?”
“我是说‘如果’,”弦歌耸肩,无所谓的拍了拍裤腿站起来,在凛冽夜风中缩了缩身子,“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你也要记住,”秦筝随她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后搂上她的肩,将她用力按在自己怀里,“永远不要背弃我……”
夜色寂寥,远处幽扬的风笛声呜呜如哀慽。永远有多远?弦歌自己都不知道。但她终归含糊的点头应声,任由秦筝的怀抱越来越紧。两人相携步行走回酒店时,黎明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在远处的高冈上,在塔尖的顶端投下微弱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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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组一行人到达尼斯湖时,天气正晴,弦歌担心彻夜的事到底没发生,导游Lucy很热情,每经过一处景点都不忘简单介绍,什么怪兽展览中心、尼斯湖水怪传说,甚至还贴心的准备了一份尼斯湖旅游地图分发给大家。
车队一路直达湖西的厄克特城堡残垣,远处湖光山色,近处碧草蓝天,饶是已困得睁不开眼的弦歌,也强打精神随大伙儿下车,攀上城堡仅存的碉楼,极目四望,浓如墨渍的湖水泛着粼光,说是湖,却有如海水般的浪涌,哗哗的拍打在岸边的暗礁上。
秦筝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从背后搂上她的腰,淡淡的紫罗兰香水混在满是青草香的湿润空气中,恍惚间连他凑近她耳畔的话语都似有轻灵的飘逸:“喜欢这里?”
弦歌背倚在他怀里,含笑“嗯”了一声,“喜欢。”
“我们也买一座城堡,不回去了,好不好?”他说话时伴着轻轻的笑,看似漫不经心,却惊起弦歌莫名的不安:
“秦筝,你是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秦筝好笑的望着她,很自然的换了一个话题,手臂一抬,指向尼斯湖尽头,“我刚才看地图介绍,湖岸对面就是《麦克白》里说的那座考德堡,你去看过吗?”
“那是莎翁杜撰的啦,麦克白生时,考德堡还没建成呢!不过,那座城堡确实托莎翁之福,声名远扬。”
“又是岑缓羽告诉你的?”秦筝的口气仍平静自若,在弦歌听来不免泛着轻浅的酸意,她呵呵一笑,摇头答:
“这次不是,恰恰相反,是我告诉他的。他不喜欢莎士比亚,总觉得里面的台词太肉麻。”
“比如说?”秦筝也笑了,下巴亲昵的在她肩上摩挲,嗓音低沉且带着他特有的空颤尾音,“Totheworldyoumaybeoneperson,buttoonepersonyoumaybetheworld。(对于世界而言,你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但是对于某个人而言,你却是他的整个世界。)”两人陷入一致沉默时,耳旁似乎只有萧萧风声和砰砰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他们各自娆起唇角的弧度,还是弦歌先开口,调皮的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