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1 / 2)
周金想了想,说:“首先你成分就很不好,不过没关系,毕竟出生不是你能选的嘛。但从现在开始,不管你家里有什么,粮食呀钱呀,通通都上交给我妹妹。毕竟越穷越光荣,你把自己变成一个穷光蛋,成分就会越来越好。”
虞怀简沉默了一会儿,觉得不是不可行,但是得等结婚之后——要是真能结婚的话。
反正他也没什么需要的东西,他和老班头只要能有一口饭就能活命。
虞怀简就说:“如果……如果她愿意嫁给我的话,财产自然全部上交的。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做主,我没什么关系。”
这也太上道了。
周金听了,大乐起来,继续道:“再然后男子汉大丈夫嘛,自然是要踏实肯干一点。你得努力干活了,人家姑娘才会跟着你过日子。你得给我妈表现表现,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抽空到这里来跟我一起开荒,我妈知道了,一定会对你赞不绝口。”
虞怀简犹豫了一会儿,一双眼睛不停的往后飘。
周满满还在不远处对着他们探头探脑,一副伸长了耳朵想听的样子,但是却有故作矜持。她着急起来的时候,会咬着下唇,急得原地跺了跺脚,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看了几眼,虞怀简收回了目光,尽量平静的说:“只要我有空,这个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只要每天都过来,就能见着她了。就算没办法单独相处,这么远远的瞧上一眼,说上一句话,他回去就能多吃一碗饭,一整天下来都有干劲了。
周金听见了这一句话,眼睛更是亮得不行,看着虞怀简的目光简直像是看到了块宝似的,闪闪发亮。
他忍着心中的激动和兴奋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把我妹妹交到你手上,我也算放心了,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虞怀简听到这句话,立即紧张起来,“哪一点?”
“你长得是挺俊俏的,就是太阴柔了,我妈不喜欢,她喜欢长得丑一点的,说这样子憨厚一些,有安全感。”周金苦口婆心的说:“你这张脸是个祸害呀。想让我妈接受你,首先你得把自己变丑,从今天开始,你得变得糙汉一点,不修边幅一点。如果还不行的话,你就对着自己脸上来两刀,有点道疤,那才是男人的证明,有男子汉气概了,光是看着都有安全感,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虞怀简也不知道这个建议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前面那两个过分的要求他都没有拒绝,这个倒是变得紧张起来。
他几乎没犹豫,很快就狠下心来说:“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
“满满就是喜欢我这张脸。”
“……”周金干笑。
笑完就挨打了。
周满满直接冲上来,怒道:“你是不是又在欺负人家?刚才我说的你又当做耳旁风了,对不对?”
“没有!”周金可不敢惹她,含糊道:“我、我也没说什么,我就是让他以后每天有空了过来帮忙干点活,这不过分吧?”
然后看向虞怀简。
虞怀简点点头,但之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摇头,“明天不行,明天我还有别的事情干。”
周金听了这句话,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好个小伙子,挺狡猾的呀,刚才答应的那么痛快,现在要他做出实事了,立即就改口。
根本不像他面上那么老实!
周金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周满满可不理会他的嚎叫和愤怒,她终于找到借口,顺理成章的把虞怀简带走了,当下拉着他来到一旁问:“你明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呀?”
“我得进城一趟。”虞怀简说:“老班头的药吃完了,我得给他买。”
周满满想了想,问:“老班头一般都吃些什么药啊?”
“止咳的,他有点旧疾,是前些年……大冬天的时候落水了,在河里面泡了很久,捞上来的时候,差点去了一条命。”虞怀简垂下眼,神色有些复杂。
“自从那一次之后,病根子就落下了。后来,就落下了咳嗽的毛病。这么多年吃药都不见好。医生说治不好了,但是这药还是得吃。”
事情的经过当然不像虞怀简描述的这么轻描淡写。
老班头也不是自己落水的,这不过是一种教育他的手段而已。
不过这些往事,虞怀简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来,自然更不可能对周满满说起。
周满满问:“既然有咳嗽,为什么还要抽烟?”
“劝了,但是不听。”虞怀简变得有些恼怒,“还说什么抽烟可以治咳嗽,反正治不好了,以毒攻毒。”
“……”周满满无语了。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周满满转眼又开心起来,“我也有东西要买。”
虞怀简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回家之后,周满满就对周萍说:“妈,孙家还借我们一点东西,等一下吃完饭你跟我上门去要。”
周萍没什么意见,吃完饭之后带上自己两个儿子跟周满满一起出门去。
来到孙家,孙裕他们还没吃完饭。
他们家人手不够,干活的人不多,每一次都是要吃得晚一点的。
一看见他们,孙桂菊一张脸就拉得跟马脸似的,张口就要说话,周满满趁她还没开口之前,直接就拿出了那张借条。
“我来要粮食。”周满满说:“四袋高粮米,你们准备好了吗?”
一听对方居然是来要债的,孙桂菊底气一下子没了。
她一双眼睛四处乱飘,“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高粱米,你家的米又不在这儿,我怎么给你??
四袋米对他们家来说可以吃很久了,要她交出去那是肉疼的要命。
孙桂菊居然有要赖账的意思,周满满立即冷笑:“行啊,你欠东西不还,那我就找人说理去。这上头白字黑字,都是你儿子写下的,上面还有他摁手印。要么你儿子进公安局,要么你就把东西给我还了。”
孙桂菊脸色刷的变白。
想起上一次被批、斗的事情,心中除了对周满满的恨意,更多还有惶恐。
那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指点点的骂着的经历,她再也无法忍受!
孙桂菊上一次在小驴坡回来之后,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天才缓过劲儿来。
不仅如此,她之后出门,感觉邻居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异无比。
如果说以前是敬仰的,和善的,现在就变得鄙视的,不屑的。
她这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好像被人挖掉了一块。
除了儿子之外,名声于她来说就是第二重要的东西,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只是在村子里面的教育都能让她寸步难行到这个,更不必说要告到公安局。
只要进了那个地方,履历就算是有了污点,就算不犯事之后被放出来,所有的人也都会指指点点。
孙裕就是孙桂菊的命根子,她怎么能容忍?
孙桂菊瞪着周满满,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最终还是舍不得儿子冒这个险,孙桂菊认下了这口气,窝窝囊囊的说:“四袋就四袋!”
周满满得意一笑,然后拿着笔把欠条上的四袋高粱米给划掉。
母子三人,周萍抗一袋,周仓抗一袋。鉴于周金这个时候还在“劳改”期间,是最没有人权的,所以他一下子扛了两袋,脸都青了。
不过重归重,周金心里还是舒坦的,简直像捡了金子那么快乐。
虽然不知道这粮食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是只要进了自己的口袋,就甭想再吐出去一口。
周金越想越是开心,越想越是觉得这一趟他回家还真是回对了,妹妹变得比以前要温柔一些,同时也更明事理了。虽然有些举动还是那么无理取闹,但是不像是以前那样,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