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圣意难违(2 / 2)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她的目光就慌乱了起来,脖颈里都开始冒热气了。她的喉头滚动几下,闭着眼将头埋进了臂弯里,饶是如此,还是有些晕晕乎乎地。
若不是那一日,她担心沈琏吓到魏长欢,才撑着去找他们,却无意中听到了那让她心惊的话。
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沈琏的眼神,他的话语,他的笑,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早该看出来的。
从那天以后,她一直刻意躲着沈琏,到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装作并不知情,一如既往,恐怕她是做不到的。对于沈琏来说,让他一个人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该有多残忍。
可她,她是如何想的,她自己都不清楚。
沈延玉嘴角扯出一丝笑,他们这样的身份,又能如何想?
“小豆芽,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戏谑的声音响起,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沈延玉的目光瞬间阴沉了下来,站起身后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要离开。
都涂伸出手就要抓住了她的手臂。感受到手上的触碰,沈延玉心头一阵嫌恶,一甩袖子便将手中的银针射了出去。
都涂右手虚晃就将银针尽数捻在指缝间,他脸上还带着笑,将那些银针放在手心递到了沈延玉面前:“你怎么可以谋杀亲夫呢还好我身手还行,不然以后肯定是要被你欺负了。”
他哀怨地看着沈延玉,眼底却是明晃晃的笑,看得沈延玉直皱眉头。
“使臣大人,沈国虽是礼仪之邦,也不容得你如此放肆。”沈延玉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冷意。
都涂嗤笑一声,眨了眨眼好像还带着些困惑:“怎么?你父皇没有告诉你么?”
沈延玉危险地眯了眯眼,心下生了几分不祥的预感,她面上还是一派镇定:“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都涂往前近了一步,低着头,尾音上挑,扣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你父皇把你许配给我了,让你跟我和亲呢。”
“你不过一个使臣,我父皇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沈延玉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带着冷意。
都涂抬起手覆在面上,指缝间露出的唇勾出笑意:“小豆芽,忘了告诉你,都涂是我的乳名,只有你能这样叫我,旁人都是叫我拓拔昭。”
沈延玉睫毛一颤,瞳孔中透着几分赫然。
拓拔这个姓氏,有多少重量她自然清楚。这是南国皇室才能有的姓氏。
拓拔昭,南国太子。
“你是谁,与我无关,你若想寻开心,还是找旁人去吧。”沈延玉撂下生硬的话,便转身走了。
拓拔昭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多半是想趁着圣旨未下,要去取消这门婚事。可他却没有拦住她,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银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沈延玉的耳朵里:“你若是不同意也行,只是恐怕明日皇室便要有一段丑闻了,”他的声音含着笑意,缱绻戏谑,“哥哥妹妹,真是好不快活。”
沈延玉的身子一顿,脚下虚浮,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压住心头的怒火,疾步去了雀翎宫。如果都涂真的就是拓拔昭,那她父皇极有可能会将她送给他和亲。
还有什么,是她父皇做不出来的呢?
沈延玉刚到雀翎宫的门口,就被太监德兴拦了下来。
“德兴公公,麻烦您通报一声,延玉有事求见父皇。”沈延玉站在门口,腰身挺直,望着灯火通明的雀翎宫。
德兴面露难色,踌躇了一番却还是没放行:“公主,皇上在议事呢,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宣见您了。”
“无妨,我就在这里等着。”沈延玉站在宫门口,脸色凝重,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若她今日见不到她父皇,明日和亲的圣旨下来了,就一切都晚了。
入了秋,天气渐凉。沈延玉没有带披风,这个地方又是在风口,冷风肆意地灌进袖袍和领口中。
德兴本来还想劝几句,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雀翎宫的窗户,到底也将话咽了回去。
不知站了多久,她只觉得脖子和手臂都已经僵硬了,连带着脊背都一阵发凉。
可雀翎宫的大门一直未曾打开,只有窗户上的烛光在跃动。
房间门,皇上躺在榻上,手里握着书卷,略带薄茧的手指摩挲着书页。
德兴望了望窗外,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了:“陛下,崇宁公主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皇上随意地翻过一页,目光一直落在书上,语气随意:“那就让她继续站着吧。”
德兴垂下头称是,立在一旁没有再说什么了。
雀翎宫外,沈延玉鼻尖被冷风吹得通红,耳边也垂落了几缕发丝,只有站在夜色中的身形,依旧挺直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