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1 / 2)
“她们用针扎我,”易轻城目光微冷,依然看着秦殊没动,抬手指向邓氏母女,想起自己刚从柴房里醒来又冷又饿浑身是伤的样子,还有那些屈辱、痛苦的记忆。
那日她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想起的就是秦殊,她以为自己会无声无息地惨死,而秦殊永远也找不到她,更无从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不会知道,她死前念着他,还为见不到他最后一面而哭泣。
她差点就没命等到他回来了。
“施梅雪说我是贼,抢我的东西,还用鞭子抽了我一晚上,我差点就死了!”
易轻城本来没想说这么多,显得自己很可怜似的,而且他听了也会难过。
可是面对他的时候,她好像就会不由自主地变得脆弱。就像小孩子一样,哪怕只是一点小事,也要哭天抢地,引人来安慰。
秦殊恍惚,见她双眼通红的样子,仿佛蓦然回到小时候在冷宫里,看到她哭,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就决心不会再让她难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即便他现在已经可谓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却还是让她受了委屈。
“你还记得我生辰的时候,你送我的木簪吗?施梅雪把上面的珠子抠了,把簪子折断了。”
易轻城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低头抹掉,又从袖中拿出那根断簪作物证。
那滴泪仿佛敲在他的心上,秦殊没看簪子,只是抬起她的下巴,揩去她的泪痕。指腹轻柔,就像抹去自己心上的泪水一样。
再低头去看那根簪子,断口木屑参差。
珍贵的岂是明珠,这木簪是他亲手雕刻的。
易轻城侧过身子背对着他,没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沉得可怕。
“她们确实罪不可赦,万死莫赎。”秦殊轻声道,平静的语气里满是杀气,如肃秋的疾风要将那些人如落叶般扫去。
那八个字就是他给他们的审判。
“不过这件事你做的不对。”他又说,易轻城略有不解地看向他。
秦殊转过身,目光缓缓划过易友安和他身边的人,阴鸷的眼神深不见底,如同看死人一般,“你太宽让了,竟然让他们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兴师问罪。”
众人万万想不到秦殊竟然是这样护短的一个人,一点情面也不留。那轻慢的目光仿佛在重重掌掴着他们,易友安等人脸色涨红。
“算了,“易轻城忽道,“仇已报过,不必再得寸进尺。”
秦殊微弯嘴角:“我的轻城长大了,能替自己报过仇了。可是我还是要替你报一次。”
易轻城撇嘴:“他们无法跟你抗衡,等你一走,还是会把仇记在我身上。”
易友安等人闻言脸面一白,完全中枪。
秦殊好整以暇道:“哦?我倒想知道,死人如何记仇。”
这话说得太重,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秦殊环视众人,面无表情地翕动嘴唇,“秦殊受两位叔伯殷切请命,征战五年,攻城略地,未曾多占半分功绩,心中牵挂只此一人。当初老夫人亲口担保会竭尽全力照料她,没想到,就是如此对待的。”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冷得入骨。施家等人都气得浑身发抖,当然,也有可能是吓得发抖。都是养尊处优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威压。
有意想反驳几句找回面子,扯了扯嘴角,却说不出一个字。
施老爷还想拿出和易家亲事施压,谁知易家大老爷易进文先开口:“施兄,既然是你家梅雪先动手,你先前为何不提?还先来告状,含血喷人,险些害我们错怪了轻城姑娘。罢了,友安和傲雪的亲事,也莫再提了。”
施老爷心底一片透凉,在心里把残废在床的施梅雪骂了千万遍。今日不分青红皂白来此,原以为不过是拿捏一个没靠山的黄毛丫头,没想到竟是大错特错!
易友安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未婚妻。只是他真没想到,易家能为了这两个人,毫不犹豫地就和世交翻脸。
易友安瞧着易轻城,心里开始打起算盘。
其实吧,这女子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一心喜欢他,还没什么脑子,
老夫人倒一杯酒,亲自站起来对他们举起:“是我们平时对孩子疏于管教,让轻城受苦了。这一杯老身赔礼,保证下不为例。”
易轻城也忙站起来举杯,“老夫人言重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后面还有几场硬仗,易家这条线能不断最好还是别断。
秦殊依旧冷着脸不动。
气氛有点尴尬。
易轻城抿唇,手在桌子下面牵了牵秦殊的衣摆,示意他给点面子。
还是没反应……
她咬牙,一下勾着他的手握住。
明显能感觉到那只手僵住了。
秦殊侧头看向她。易轻城平视前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只有耳尖冒着红。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柔若无骨,他不太敢用力。
秦殊知道,这样很危险。
心里有个声音在警告,让他清醒。
可是,又有另一个声音怂恿着,低微、却充满诱惑。
他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举杯一口饮尽。
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皆是心跳剧烈。
老夫人还想对易轻城嘘寒问暖一番,谁知秦殊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将易轻城带走。
易轻城临走前略一扫过他们的表情,施家和邓氏等人还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可惜了那么多好菜,她一筷子都没吃呢。
“你,你还喜欢易友安吗?”秦殊忽然问。
易轻城吓了一跳,忙摇手道:“那都是谣言,我哪能看上那种人!”
秦殊仔细看着她,似乎在掂量她说的是真是假。
“那哪种人能让你看上?”
……
易轻城心里漏跳了一拍,“这个,还是要看缘分吧。”
秦殊默了一会,还记挂着她受伤的事,“发生这种事,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没想好怎么和你说……”易轻城一直是报喜不报忧的,从来没有主动和秦殊告状的习惯。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易轻城老老实实点头。
秦殊顿了顿,又仔细问了一遍:“易家人平时对你如何,可还有什么不周之处。”
“还行吧。”易轻城毕竟初来乍到,还没摸透身边的人,她抬头对秦殊笑笑。
秦殊低头凝视她的脸,觉得此刻拂过的微风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送她回去后,秦殊独自往自己的别院走去。
远远就见到门口立着两个身形窈窕的女子。
走近了才看清面貌,秦殊依稀记得这个紫衣妇人是二夫人。
“秦公子。”秦忆娥对他微微福身,她虽是夫人,却和秦殊年岁相当,既保留少女的纤柔,又多出一丝风韵,安静地站在那也是媚态横生。
“我看你和轻城没吃什么就走了,特意送来一些夜宵。你是贵客,可不能怠慢。”
“多谢。”秦殊说罢便打算进屋,谁知秦忆娥又开口了。
“轻城被其他人刁难的事,我也是前些天才知道。虽然我立即就惩治了邓氏,但还是愧疚难安,望秦公子恕罪。”
秋波流转,秦忆娥一脸柔弱无辜的表情,让人不忍责怪。
“错已铸成,二夫人和他们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弥补吧。”秦殊冷冷抛下一句就离开了。
夜风萧瑟,秦忆娥和凝儿都愕然地怔在原地。
“这,这男人也太不识好歹了。”凝儿替她不平。
“这样才有意思呢,”秦忆娥望着屋内亮起的灯火,像一个老练的猎人盯着满意的猎物,任猎物冥顽不灵些,也无伤大雅。
手指妩媚地缠绕着落在胸前的头发,她喃喃道:“那种勾勾手指就扑上来的货色,我早就玩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