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着魔(2 / 2)
待这混子的身影消失于转角,江走立在寒风与烛火的交界处,长吁一气。不一起睡也好,省得把这身霉气过给他。
她关上门,整顿以后将灯一一剪灭,黑暗无边的环境里,她摸索着钻入被窝。
片刻,她蓦地睁开眼睛。
……
合卺酒!
这家伙一开始就没想喝吧。
被人耍了好几着,大婚当夜分房睡,临了还对自己招来喝去。江走越想越心烦意乱,如鲠在喉的不舒服,气呼呼蹬掉了被子,啊好冷。
她忙抱回来裹着自己。
被褥有红枣的香甜。
想吃粥了。
——
翌日大清早,江走被沽雪催哄兼施,架到了镜台前。
她认床认了一宿,眼袋深青,沽雪为她梳发时,不免笑了一句:“昨儿二爷支开奴婢们,是没让少夫人睡啊。”
沽雪行事乖觉,是朱宪戚别给江走的。
江走不愿追溯昨夜,在沽雪的叹羡下勉强应声,沽雪见她神情七荤八素,并不快活,担忧道:“这是怎么了,您不惬意?”边说边将翠钗往她发里插。
“沽儿,还是不要给我戴这些了。”江走拨正翠钗,玉石在镜子前波光粼粼,太阳底下岂不是愈发刺眼,“素净的就好。商……二公子呢。”
沽雪摘钗说:“一早在后院与人对招,这会子该去用早膳了,少夫人也赶紧些,您要随二爷入宫呢。”
“饿厥了。”江走摸腹部,“在研王府他们就变着法子饿我,我都饿脱相了,嫁过来能有多体面。”
“所以我这不是常给少夫人偷偷夹几个包子来嘛。”沽雪柔婉抿唇,给她簪了一支玉搔头,复而择选妆奁里的耳坠,江走汗颜说:“我觉得够了。”
“可您这样……二爷。”沽雪看到来人,颤笃笃让位子,江走一回首,就被商启怜扶起来:“走了。”
“哎——?”江走被他攥着手腕一路领过偏堂,她的视线擦过膳桌的那刻支离破碎,“我、我……”
商启怜并无废话,他备了车马,将人一股脑丢进去,自己也坐到里头,驾马的阿济挥鞭朝皇宫赶,中途拣了一挑羊肠小道,车轱辘滚的不平坦,江走本是饥火烧肠,被颠簸之后愈渐想犯呕。
“你没睡好?”商启怜这才瞧见她眸下晕洇重色,用拇指搓了搓她的脸,“你这样不能面圣。”
“你有吃的吗……或许吃点东西我就能好转。”
腹中空空,可她就是想吐,江走希望自己忍耐着些,脏了地板还要托下人收拾,当然如果这个混蛋再凑过来点她一定吐。
“有。”商启怜将怀里的包子拿出来,“我前边练完刀,来不及吃了,你饿就先用吧。”
二公子单纯,真是信了我的邪。江走暗笑着,哪有人吃了东西就会显好气色,那这人岂不似狗儿般的好养活。
她恭敬不如从命地啃了。双双下车时,商启怜对她脸蛋一抹,说:“你还挺好养活。”
江走:“……”
“拉好我,别走丢了。”商启怜像逗猫一样,把自己衣袖递给她,思绪冷不丁捣在另一处,道,“你阿爹为何给你取这么飒的名字。”
今为寒露,天高云淡,风浪夹杂着些许秋气,遣入这偌大的皇城。
江走腰间的禁步被错落拂响,泠泠掷声,她在无限的风光里极目远眺,听得商启怜有感而发的奇妙问话,便乐了声。
商启怜侧眸看她。
江走笑意明媚,提裙而行,浸沐在万丈阳光中,她可劲儿欣赏着浩瀚的飞檐斗拱,完全顾不及商启怜的那撇袖子。
商启怜:“美吗。”
江走:“美。”
她越过商启怜朝前去,商启怜守在她后边,有小内侍下来引路。近了太纹殿,皇家贵地不容放肆,商启怜的目光便是不离她,快步跟严,但。
先让她放飞一会儿吧,等到御前再说。
商启怜盯视她的背影,连背影都有一种不涉深宫,稚嫩如斯的感觉。
那是他在自己身上找不到,在屏州也寻不回的。
小内侍是汪忠的那个嫩徒,他眼睛一直在查点江走,未忍对商启怜说:“爷是眼明心亮的,夫人这般放纵了。”
“你师父教你评我女人么。”
一阵凛风侵袭,小内侍答:“那未教过的。”
“我自有把握。”商启怜说罢,赶上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