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2 / 2)
都是家常小菜,能放上桌也不过凭着那股子家的味道。“小罗啊,多吃点,不要拘谨。”江母全程乐呵呵地拉着罗晓聊天,连江归然默默啃了一碗干米饭都没发现。
以往不回来的时候,江母一打电话总小心地嘱咐她照顾好自己,现在她人回来了,怎么反倒失宠了……
失宠?
江归然放下筷子,站起来说:“我去烧水。”
罗晓蹙眉,“不吃了?”这食量喂鸡都少了吧。
江归然望了望罗晓碗里吃一波多一波的菜,刚还觉得甜的大米粒子突然就不好吃了。
“饱了。”江归然说:“我去煮玉米。”
罗晓诧异,“五月就有玉米了?”
“早玉米,每年都会在后院种一点,我妈喜欢吃。”
“难怪。”
“小罗想不想吃?”江母热情地问,“让然然给你也煮个,咱自己烧火,大锅煮,香得很。”
江归然一听,立刻替罗晓回答,“罗,她不想。”
给罗晓吃这一桌家常菜已经是极限了,再让她和她们坐在一起啃玉米,这画面靠想都难。
不料,罗晓不仅答应了,还主动提了要求,“我要老点的,有嚼劲儿,谢谢”
江母哈哈大笑,“会吃,会吃!”
江归然揉揉脖子,在一片笑声中跑去后院掰玉米。
煮玉米费事,江归然生了火,加了柴,便不再管,几人坐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屋里关了大灯,江母坐在爷爷那辈留下的太师椅上,戴了老花镜,就着老式台灯一针一线地给江归然缝扣子。
扣子还是罗晓主动交出来的,为报答江母给她吃的这顿饭。
江归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江母身侧,替她揉脚。
罗晓则抱着双腿坐在炉火边,眼底映着摇曳火光。
“小罗家是哪儿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江母低着头,仔细走针线,借着长辈的身份问。
一顿饭下来,她其实早看出罗晓不是普通人,可吃起普通人家的饭,她却总带着一种吃一口少一口的珍惜,这份小心让人心疼。
罗晓刚找了根细点的木棍,这会儿正戳着炉里的火玩,火星子溅起来,吓得她啊一声扔了棍子。
“我是本地的,家里还有个姐姐。”罗晓揉着手说。
江母抬头,笑得慈爱,“小心着玩,衣服烧了阿姨能给你补,手烫坏了,阿姨可心疼不起喽。”
罗晓扯扯衣袖,扫落手上的灰,“好。”
很乖的一声好,听得江归然耳朵痒。
“妈,好了,这两天尽量少活动。”江归然一边处理手上残留的红花油一边说。
江母动动脚,有了些怨气,“不动我怎么开店?”
江归然抬头,微微笑,“开了店,受了累,赚了钱,然后把钱都送医院?”
江母听出江归然话里的意思,当即两手一拍,赞同道,“我儿说的是,妈这两天一定好好休息。”
江归然给了江母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江归然收好东西放进抽屉,又抠了几粒药拿过来放在江母手里说:“我这几天抽时间去趟医院,把下个季度的药取了送回来。”
江母笑容淡了,“然然啊,是妈拖累你了。”
江归然在倒水,目光略淡,“不要说这种话。”
江母知道江归然不喜欢听这些生疏的话,接过水,喝了药,主动揭过了这篇。
罗晓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些异常,提了提声音说:“玉米是不是熟了?”
“我看看。”江归然走过来,揭了锅盖。
锅内浓香浮动。
“熟了。”江归然说:“你去坐着,我灭火,玉米看出来用凉水过一过就能吃了。”
罗晓站起来,点了下头,走去桌边和江母闲聊。
不久,江归然拿着玉米走过来,一根筷子戳一个,一人一份。
“妈,吃完你先睡,我们上去说会儿话。”江归然分着玉米说。
江母有了玉米什么都好说,摆摆手随两人去,“带件外套上去,夜里风凉。”
江归然,“好。”随即转身对罗晓说:“去天台聊聊?这里临河,夜景还不错。”
罗晓自然情愿,和江母说了声早点休息后,起身跟着江归然上楼。
天台不大,但视野开阔,东边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草,夜晚寂静时香才会渐渐浓郁;西边摆着张石桌,四周围着石凳,夕阳下,品茶聊天倒是极为不错的去处;靠近边缘的护栏前架了个秋千椅,椅背上搭着件黑色外套,风一吹,连帽上的抽绳随风摇晃。
罗晓站在天台中央,心情前所有未有的轻松,转眼又沉了下去。
这一处浓缩着再寻常不过的普通生活,可普通生活对繁华都市里的她们来说却如此遥不可及。
“过来坐。”江归然站在秋千边说。
罗晓没拒绝,走过去坐下。
没等她适应秋千的晃动,肩头忽然一暖。
罗晓侧过头,是江归然将那件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罗晓抬手拉了拉,转头看向河岸零星的灯火,笑得璀璨如星。
帮罗晓披好衣服,江归然坐到她身边,递了跟玉米过去,“吃吗?”
“当然。”罗晓接过来咬了口,熟悉味道让有些被她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破壳而出。
那是小学四年级暑假,挨了打她被父亲锁在家里饿了整整两天,无人可以求助的恐惧对小小年纪的她来说犹如炼狱。
她惧怕夜晚,可夜幕如期而至。
在她以为自己肯定撑不下去的时候,窗户外忽然露出来一个朝气蓬勃的笑脸,“连晨连晨,吃玉米吗?刚煮的,还热着。”
那个笑,好看得不可思议。
那个人,是江归然,而她,那时还叫连晨。
那天晚上,她们隔着窗户,一个缩在漆黑的房间里,一个坐在皎洁的月光下,孩子气地承诺了很多遥远誓言。
后来,有始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