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百六十二章（2 / 2）

艾德里安反射性地看向金属容器，他极力控制着语气，“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能源室内是一片难耐的死寂，艾德里安都没想到自己的心理素质居然能强成这样，毕竟不是每个人在听到自己要被取出大脑变成个铁疙瘩都能这么风雨不动的。

“重明是有劣势的。”路德维希沉默了一会，说道，“等级之间的绝对控制会影响到社会秩序的建立，我会为了平等把重明世界的一切平均化，但如果未来有继任者不想要这样的世界了，很可能就会把世界给变成另外一种样子。”

“为了能让平等的世界永远的存在，就需要一个同样向往且想要维持住这种世界的领导者，仅仅是两三百年的世界太短了，根本不够让七大星域的所有人对重明心悦诚服。因此领导者就必须有着超过所有人的生命，至少能多存活几百年，把重明世界的体系和规则都划定清楚。”明明只是AI合成的机械音，可艾德里安居然从其中听出了一股哀伤，“可人都是会变的，尤其在漫长的生命之下，无限的权力和生命都可能令他发生改变，除非这个人意志坚定，而且没有私|欲。”

“艾德里安，你符合前者，我相信你也是个理想家，但为了全人类，也为了更保险，你必须要延长生命，而且在放弃身体后，你才能更纯粹。”路德维希道，“我会在剩下这一个月中尽力为你剔除掉任何障碍，把帝国完全打败，收尾就要靠你自己了……爱诺菲儿可以作为明面上的领导者，她这几个月也做得非常好。”

艾德里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他愣愣地看着那金属容器，难以想象这是曾经帝国风光霁月的皇太子。

他居然为了实现绝对的平等，做到了这一步。

在他回到帝国的那段时间里，泰伦和陆斯恩甚至他的哥哥都对路德维希这种做法嗤之以鼻，觉得只是为了建立另一个帝国，为了让自己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有着绝对控制权。

艾德里安并不完全赞同这种说法，却也很难找到什么反驳点，当时在他眼里，路德维希的确是病态又偏执，那张温柔的皮囊下埋藏着漆黑的灵魂。

但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是真的没有错。

路德维希的初衷，并且一直坚持着的，的确是想将这个世界从他认为的黑暗中拉出来，让光明永恒的洒满大地。

枉顾人性，用最极端的手段让控制住了人类的思想的人，却真的是想要创造出另一个新的世界。

置之死地而后生，路德维希用着最决绝的方式想要毁了这个世界，目的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是在纠正着他认为的畸形世界。

在泰伦等人看来，路德维希才是最冠冕堂皇的那类人，满口的正义道德，实际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可他们估计永远都想不到，这种私|欲竟是另一种无私。

“对不起，艾德里安。”那道声音还在继续，“如果我还能再活得久一些，我可能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对你，或是对这个世界，但很多事情，我已经在极力控制了，也没办法完全掌握……可能千年后，不再需要重明，人类也能学会对他人保持着相信、爱心、和平等，但在建立的初期，我们必须得使用这种手段。”

一股彻头彻尾地悲凉涌上心间，艾德里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个人一生的执念，哪怕苟延残喘，哪怕放弃肉|体，他都在坚持着。

但站在另一个立场，艾德里安知道自己必须打破这种幻境。

塞缪尔站在一边，沉默着摆弄着他的仪器，没有说话去打破这沉甸甸的死寂。

或许在几十年前，在路德维希还是那个受尽爱戴，有着众臣支持的皇太子时，没有经历过那个由德里斯泰因家制造出，或者说是他的天真而制造出的悲剧。

路德维希会选择用另一个，稍微温和一点的方式推行他所想要的平等又美好的世界。

可这世界上并没有如果，在命运的齿轮转动后，一切都成为命中注定。

艾德里安垂下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擅长处理这种悲伤。

“哪怕这个手段牺牲了那么多人，包括你自己？”

路德维希停顿了一会，“我已尽力，但我没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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