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1 / 2)
暖香苑。
主屋内里间燃着两支缠枝烛灯,外间有三盏珊瑚木座屏式桌灯,将整个屋子照的通明,孟妱坐在榻沿瞧着近处站着的沈谦之,却仍觉着她瞧不清沈谦之的脸色。
自打出宫回了沈府,她与?沈谦之便?一直这?般僵持着。
“怀仪,你如?今知道要躲了?三年前算计之时?,可有想?过今日?”沈谦之站在不远处的妆奁前,声音低沉的质问着。她竟这?般将婚姻之事当作儿戏,将他耍的团团转。
在沈谦之面前,她便?是一个十足的恶人。这?三年来,她将沈谦之与?自己?一同锁在一座牢笼中,她原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足够爱他,终有一天他们能如?寻常夫妻一般恩爱。
她求的从不是一时?的贪欢,而是与?他白头厮守。
但?上?天似乎总是公平的,李萦回来了,沈谦之也?恨上?了她。
“大人想?要如?何……”灯盏的照映下将孟妱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她淡淡说着。
沈谦之眉宇微微拧起,瞧着她神色淡漠,不知怎的腔内怒意腾升,倒是他在逼她么?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心?肠,才能在这?时?如?此淡然抽身。
“想?要和?离,不可能。”
沈谦之松了松衣襟,便?向外间走去。
孟妱粉拳攥的紧紧的,心?也?跟着提了上?来,余光瞥见眼前的暗影终于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只觉着甚是疲累,方要起身除簪更?衣时?,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沈谦之换上?了一身灰朦亵衣,大喇喇的走了进来。
看着他向榻上?走来,孟妱不由得想?起了他们上?回的纠缠,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坐去了铜镜前。
沈谦之已躺在了外侧,再明显不过,他今日要在这?里过夜。
孟妱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只慢吞吞的卸着钗环,良久,瞥见他已合上?了眼,孟妱暗暗松了一口气。
梳洗毕,她熄了房内的灯,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上?了榻,静静躺在了里侧。
饶是她已尽力?放缓了动作,在她轻拉上?锦被后,沈谦之还是转过身来了,恐他又说出那般难堪的话,她紧紧闭上?了眼佯作已睡着的样子。
月光透过纱窗照在她浓密长?睫上?,不住轻颤。
她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沈谦之只觉心?内好像被人揪了一下似的,猛疼了一瞬,他想?不通这?般胆小之人,又是如?何有那样狠毒之心?的。
他指节分明的手?缓缓伸出,将要碰上?她拧着的眉心?时?,门外传来了玉翘的声音:“郎君,姑娘的头疾犯了,需得郎君腰牌进宫请张太医来。”
李萦到底是王氏的亲侄女,王氏将其安排在了栖云院间壁的蓼风阁,并将沈谦之的婢女玉翘派了过去。
沈谦之皱了皱眉,起身燃亮了灯,便?向外间木架上?的外衣中取出了腰牌,他指腹划过冰凉的玉牌,乌眸望向榻上?躺着的孟妱。
玉翘不仅禀了话也?叩了门,方才他起身时?亦未刻意压着声音,她还是这?般佯作不知。
顿了一瞬,他将玉牌放回了腰带上?,对门外的玉翘道:“进来更?衣。”
玉翘在门外怔了怔,忙应了一声,进去与?沈谦之更?衣。
外间一阵响动,孟妱自始至终都未睁眼。
翌日,天微蒙蒙亮。
朦胧间孟妱只觉脸颊上?有何冰凉之物划过,她蹙了蹙眉,缓缓睁开杏眸。
李萦正坐在她榻旁,纤细的手?指徐徐划孟妱的脸,微微笑道:“妱儿醒了。”
“萦姐姐。”
李萦笑的温柔娴静,孟妱下意识的唤出了声,片刻后,她撑起身子向后躲去,垂着眼帘不敢望向李萦。
“你这?些天是回王府去了?为何又回来?”李萦一面端详着手?中的帕子,一面淡淡的问道。
“怎的?昨夜夫人与?郎君睡的可还安好?”见孟妱不答,她继续问道。
孟妱知道李萦在暗示她什么,沈谦之从不属于她,即便?被她占了去,也?是李萦想?拿走就拿走的。
“大人与?萦姐姐情深义重,自然是担心?姐姐的,”孟妱顿了顿,抬首望向她:“我已应了沈大人的和?离之意,只待一纸和?离书,便?会离开沈府。”
李萦闻言微顿了一瞬,蹙起了眉,“夫人这?是何意?说的倒像是我在赶夫人离府,如?今你才是这?沈府的主子,我又是什么身份?”
孟妱忽而苦涩的笑了笑,“李萦,三年前的错在我,你想?要什么?但?我有的,都能给你。”
李萦手?中的帕子渐渐攥紧,凤眸中多了些狠厉,“我想?让你滚回江南去,我宁愿你从未来过京城,更?不愿与?你成为什么至交密友。你可知自打认识了你,我的生活便?成了一团糟。”
她也?开始变得固执,想?要追求所谓真爱,更?是准备违逆父亲的意思。
直至如?今这?般下场。
孟妱不觉怔了半晌,她知道李萦怨恨与?她,却不知已至如?此地步,“这?里还有我兄长?,我的父亲,我……”
她亦想?回濧州去,她情愿没?有来过京城,可一切已然都发生了。
她放下了沈谦之便?只剩亲人了。
“瞧瞧,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我们妱儿还似小时?那么认真。”李萦转眼又换上?了一张脸,语气极尽温柔,言谈间还替她别过了脸侧的碎发,让孟妱险些又陷入其中,好似她还是她从前的萦姐姐。
但?只一瞬,她即刻清醒了过来,眼前的这?个人,是恨极了她的。
“那你想?让我如?何做?”孟妱任由李萦摆弄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
李萦蓦然站起身来,用?帕子轻轻拭了拭自己?的手?,回眸一笑:“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消等着,等着属于你的报应。”
说罢,李萦莲步款款迈出去主屋,留孟妱一人仍屈膝坐在榻上?,心?间像堵了一块大石一般。
“夫人,”良久,外面传来一声低唤,才将孟妱神思拉转回来,听着是李嬷嬷的声音,她忙道:“进来。”
李嬷嬷进里间,便?见孟妱已坐起了身子,微微笑道:“夫人今日起的倒是早。”
孟妱强笑了笑,虚扶着嬷嬷的手?下了榻,梳洗毕,嬷嬷将她按在镜前,道:“今日让老奴与?夫人梳一回头罢,已许久不曾梳了,若是梳的难看了,夫人万不能哭的。”
孟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嬷嬷竟还记得,要调侃我两句。”
李嬷嬷拿起了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着她乌黑的长?发,“夫人觉得李家大姑娘这?回回来,可有什么不同?”
“嬷嬷何意?”孟妱怔了怔,问道。李嬷嬷未答,反而继续问道:“夫人与?我实说,你是在何处寻见李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