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枷锁25(1 / 2)
白渡川的爱不会对她有任何束缚,但是爱本身就具备专一度、排他性,她越是想要回报这份爱,越是自然而然地就会束缚自己。
事实上她每一日都比前一日都更喜爱他,她也越来越无法掩饰自己贪婪,这并不是指恋人之间的占有欲——或者说两个人可以称恋人吗?
如果陷入恋情之中,心与心的交流都是那么坦诚而亲密,灵魂与灵魂的碰撞也是如此温暖又贴切,那这大概也可以称作是了吧。
对白渡川来说,他的爱如一种宿命降临,他接受它认可它,愿意用尽一切去守护这份它,但毕竟心中同等共存着对此世的大爱,所以这私心也将是静谧的、克制的;对于千叶来说,她却实在难以说清爱是什么,也不能准确辨析自己是否拥有这种情感,她对某种事物最强烈的情绪也仅是到喜欢而已——但她有贪婪之心,她喜爱某样事物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将其完完全全据为己有。
所以叫她现在来说,怎么解决与凌家的婚事她答不出来,因为那确实是自己亲口应承下来的,她很少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感情与理智永远都是不可割裂的整体,她不可能一边践行自己许下的承诺,一边分心将所有的感情付诸于喜爱之人,但她也不可能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感情,反将其余的一切都抛之于脑后,她不知道自己与白渡川的前路会怎样,也不知道九渊之灾会有怎样的发展与变故,目前也只能说,如果将来因着白渡川,她对那桩婚事有不一样的想法,她必会尽力想个妥善的解决方式。
而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什么都不想面对,比起患得患失,她只想抓住眼前。
三人一行没有直接赶往幽冥海,至少彼此之间的信息还需要交换确认一番。
因为多了个白渡川,所以沈八荒专门找了一家做素斋的地方歇脚——在这种偏僻小城里要找到一家专门做素斋的饭馆挺难的,但如果这地方本来就是一座寺庙那就没问题了——他看上去对这里还熟悉得很,寺庙对外的食宿都是半布施性质,价格非常便宜,看得出来其实就保个成本,并不盈利。
白渡川跟世俗界的和尚没什么交流,人家和尚也只当他是一个穿着奇特的居士,倒是对着沈八荒很熟稔,显然是常客。
大堂中偏僻的角落,沈八荒扒完饭放下筷子就直来直往询问,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你要进幽冥海?为什么?”
千叶正在喝茶,也不对这里劣质的大碗茶发表什么异议,闻言平静地回道:“来看看这一处恶灵脉的形态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个答案倒是有意思:“知道不同对于你有什么用?”
“方便我决定该如何对待它。”
沈八荒拧着眉,一时没有说话。
对待它?玄门只想着怎么填漏补缺、苟延残喘,她竟然已想到可以如何解决它们了吗?
这大概就是不愧能想到开辟三分界这种方式来解决瀚云城恶灵脉过载问题的能人,至少她这么去想去做,没人会觉得奇怪,因为已经有瀚云城这么个先例在,旁人只会觉得她就是有这个能耐——就连沈八荒心中对她也很是信服。
千叶解释找上他的缘由:“九渊之中,瀚云城我最熟悉不过,但要论其余几处,我最有把握观摩的就是幽冥海。”
白渡川在旁轻轻说了句:“镇源塔也无碍。”
千叶回头对他笑了笑。
沈八荒心中冒出个“狗男女”,那厢马上就想到,她说的“有把握”,只是因为他沈八荒与凌家有关系,而两家早就有婚约,通过凌家搞定他比较容易,当然,幽冥海其实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毕竟镇源塔是佛门之地,以白渡川在佛门的声望,如若靳元灵想去,那自是无不可。
这就充分彰显出了,这两个还真是后来才看对眼的,至少靳元灵与凌家定婚约的时候还没有这和尚什么事儿!
沈八荒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道:“九渊果真要出事?”
千叶道:“没有比亲自在此镇守的你更清楚幽冥海的变故了,不是吗?各地封印都出现动荡,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会糟糕至此……或许很可惜,但确实就在这一代了。”
就在这一代了!
靠九渊支撑天地之间的变故,但九渊已经撑不住了!
这一代的玄门,这一代的天地人,就得被迫正视天柱断裂、大地破碎导致的最终恶果,这场漫长的绵延了千年的灾厄到头来还是砸在了人世间!
那几个字如同惊雷般砸在沈八荒脑海中,叫他的思维都出现短暂的空白,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我既答应下来,便会陪你一道,如有需要配合……尽管说。”
他也不再对她的行为表示什么疑惑,这种态度已经是莫大的信任——如果换做别的人,可能还会犹豫那么一下,但是靳元灵……他实在没有可说的,一个传承了难以想象的四方神祇力量、立足于天地之巅的人,她想做的尝试,什么不让她去做呢?
玄门各家各门各派谁都不服谁,若要共举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领导者太难了,选谁都有问题,但是如果靳元灵愿意出面,那么所有人都不会再有异议,这就是无可置疑的权威。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靳元灵比谁都要懂得恶灵脉这种玩意儿。
当然,沈八荒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你想看到什么?又或者你预见到自己能看到什么吗?”
九渊都与水沾边,幽冥海以“海”这个字做后缀,其实它在人眼中的形态更像是一片湖泊,流动的恶气与灵气融合在一起,组成了它的湖水。
这个问题叫千叶思索了片刻:“有预感……但没法解释。”
晚上三人也下榻在佛寺的客房。
这座寺算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庙宇了,还有供外客食宿的院子,只不过现在大概是在淡季,客人不多,沈八荒很明显与这些和尚都挺熟,因此三个人就算要了三间房也不显得特殊。
夜晚千叶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白渡川形影不离了这些天,忽然分开有些不习惯,还是说真的有很多白日里未思考透彻的问题在纠缠着她不得入眠,但是她枯坐了很长时间,脑海中一直纷繁杂乱地流窜着各种思维,却也没有个头绪,只好又开了灯,坐在椅子上摸了本书把木妖附体了。
白渡川前半夜本来在打坐,后来估计是觉察到了什么,就出了房间,站到她的门外。千叶的心绪总是平静得很如古井无波,她很少对外界事物产生兴趣,或许是因为她久居靳家族地不出,与外界的事物少接触的缘故,白渡川很多时候都觉得她也像是流水一般,没有固定的形态,唯一的本质就是静谧与平和,只有极偶尔,情绪有所改变时,会出现小小的波动,透过这道缝隙可以窥见她灵魂中映射出的光芒,每一眼,就叫人想要群星在她头顶闪耀时的光辉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