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2 / 2）
“周尧。”陆青垚恍然道：“我得去找他。”
“我就是。”周尧低声应道，伸手去摸陆青垚的脸。
“你不是。”陆青垚警惕的看着周尧，缓缓朝后退去。
………这些，陆青垚都记得，自然也记得她杀了多少人。
她神色苍白的倚在门口，看着朝她缓缓走近的周尧。
周尧手中提着一灰色行李，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出去置办东西去了。他瞥了眼倚在门口的女人，随即淡漠的转开目光，径直进入屋内。
陆青垚缓缓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唤道：“周尧。”
周尧背影一僵，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响，迟疑道：“你…好了？”
陆青垚识海被一分为二，只能自救，他人若贸然出手，只会损坏她的灵识。
周尧他…一直在等陆青垚真正清醒过来。
陆青垚没有隐瞒，她也不想骗周尧，于是缓缓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但我记得一切。”
她记得在对战魔族时临场倒戈，手上沾了无数天启军将士的血，也记得她被下令通缉，通缉令遍布四方大陆。
陆青垚神色颓丧。
周尧却十分精神，他默了片刻，有些兴奋问道：“那我们这是要回神鹿吗？”
陆青垚缓缓摇头。
“……那我知道了。”
周尧打开灰色包裹，一边将里面的换洗衣物以及寻来的灵石交给陆青垚，一边道：“如今我们在龙城，离流霜城挺近的，你既好了，那应当能自己照顾自己。”
“你要走？！”陆青垚有些惊慌，握着衣服的手微微捏紧了些。
“不是。”周尧跑上前，将火升起，映着通红的火光，他目光灼灼道：“我去将太慧找来，你既不回神鹿，那总得将这事解决。”
可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被顺利解决的。
．
翌日，太慧被周尧带来与陆青垚相见，却是给了她重重一击。
天启军中除去太慧与离镜，再无人信她。而太慧不可能在如今时节与众人为敌坚称她乃是被奸人所害，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她们对是谁出手陷害陆青垚，一点头绪也无。
回不去天启军，也不甘愿就这般回到神鹿。在良久的思忖后，陆青垚决定将错就错，假意投靠魔族，作为天启军安插在魔族的一条暗线。
周尧抱胸靠在门扉上，神色淡淡的听着屋内两人谈话。
等太慧离去后，他推门而入，看见陆青垚正盘腿坐在火堆前出神。他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下，握着木棍将冷却的火灰挪到一边，待火光旺盛了些，方才问道：“想好了。”
“嗯。”
“那我…”
陆青垚抬头看着周尧，闷闷道：“你自然是要跟着我的。”
周尧咧嘴一笑，道：“也没说不跟着你，逗你玩没看出来吗？”
走至院口的太慧听得身后的谈笑声，缓缓回身，透过敞开的大门看见围着火堆坐下的周尧同陆青垚。
虽是知道这二人不一般，一个是魔，一个是神，并且陆青垚活的比她还长，可这般看去只觉得这两个人还只是孩子。
魔族并非人族，假意投靠魔族说的容易，其中艰难却比陆青垚想象的要困难的多。
可这人实在是倔，太慧劝不住她。
‘太慧，你不用担心我。等我立下大功，魔族退兵，你再出面替我解释，这般必定能还我清白。’
‘太慧，你在人族的地位越高，威望越大，日后于我便越有利。’
想着陆青垚故作镇定的表情，太慧微微垂眸，忍不住轻轻咳了起来，胸腔骤痛，可更多的却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愁郁。
…
陆青垚在投靠魔族的第一年，并未见过魔君，也未曾见过传说中的八大长老。
与她的设想不同，她无法接触魔族机密，但手上沾染的天启军将士的血却越来越多。
魔族战胜后喜欢将俘获的天启军将士钉死在一处崖壁上，等他们的血流光后，斩掉他们的头，剥光他们的皮。
而在此之前，这些将士愤怒、骇然等各种情绪都能让那些残忍无性的魔族士兵高兴起来。他们骂的越厉害，求饶的声音越大，魔人的笑声便越大。
而往往这些人见着陆青垚后，却是瞬间沉默下来，随后便是更加疯狂的咒骂声。
魔人们很是开心，于是呵令陆青垚每日都需在崖壁下巡视一番，让她亲自挑选出死透的人，将尸体交给他们取乐。
陆青垚一日比一日沉默，修炼一日比一日刻苦，可渐渐的她开始怀疑自己。
她暗中逃离暗影之域，想去找太慧，半路却遇见埋伏她的余留以及天启军将士。
陆青垚一言不发，转身便逃。
余留带着人追了上来，将她与周尧团团围困住。
陆青垚开始辩解，可这些人不信………
最终，陆青垚与周尧合力杀了许多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
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周尧杀的，并且因着陆青垚的缘故，他在杀人后有数数的习惯，因为陆青垚说过，两人如今杀了多少天启军将士，日后便要双倍杀掉魔人为他们报仇。
周尧默默的记下新的数字，陆青垚却走了过来，拉着他沾血的手走到河边蹲下。
陆青垚沉默而细致的清洗着周尧的手，周尧看着她清秀的侧脸，嘴唇微动想同她说说话，可最终却是什么说不出来。
这一年，两人经历了很多事，但说的话却越来越少。他们更多的是日夜不停的修炼，以及不择手段的试图打入魔族高层中去。
陆青垚的性情愈发稳重，言行举止越来越成熟，可偶尔周尧想到过往的陆青垚……又好似觉得她只是变得越来越冷漠而已。
“陆青垚——”
周尧将一开口，身后却是传来落叶被来人踩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