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任谁都不会甘心,虽然心底不舒坦,可薛瑾夏还要强迫自己留下来周旋,免得吕氏心底刚歇下去的怒火,又叫三妹妹撩拨起来,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的娘亲。到那时吕氏心底不舒坦,不会朝着嫡亲的孙女发泄,反倒召来娘亲指责她不会管教女儿,才养出这等不尊长辈还不孝顺的孙女。
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却令娘亲挨上一顿说教,她是真真地不愿意看见。
都说婆媳关系难相处,郭氏作为薛平景的续弦,即便当年九十六抬嫁妆风光进了门,也没叫吕氏看上眼,这还要从薛平景那位难产而亡的丧妻说起。
当年薛平景尚是年轻小伙子,得了世袭正六品的前安抚司同知卓大人青睐,不介意他官职低微,将掌上明珠卓挽卿许配给他,
吕氏对于这位出身官宦人家的小姐,自是满意至极,只盼着借亲家老爷的光,儿子也能升迁有望。
婚后夫妻两果然没令人失望,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可叹的是,好景不长,卓挽卿身子骨单薄,第一胎就被大夫嘱咐要悉心照料,有些胎像不稳的征兆。
果然到了卓挽卿羊水破了要生产时,艰难诞下二房嫡长子薛义谦,没曾想终究是命薄如纸,落了个血崩而亡的结果。
吕氏深知卓挽卿之死若是处理不当,亲家老爷必定不会放过薛家,到时亲家没结成,反倒成了仇家,薛平景的前程怕是要毁于一旦。
哪敢马虎对待,直接将襁褓中的薛义谦抱到主屋亲自抚养长大。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卓大人不看生面也要看佛面,果然有了血脉相承的羁绊,忌惮外孙在薛家得不到妥善照顾,自然没敢找薛家的茬,反倒在官场上对薛平景十分维护。
后来吕氏为了表示薛义谦作为二房嫡长子不可动摇的地位,给薛平景娶的填房特意挑了商贾低微出身的郭氏,如此既不会让儿子出了衙门回家睡着冰冷的床榻,又不至于叫二房嫡长孙受了委屈,儿子的腰包还可以鼓鼓囊囊。
前有世袭正六品的岳父大人提携,后有晋江城大商贾的老丈人用银子供着,官场上薛平景果真混的如鱼得水。
郭氏入了门,虽然夫君待她一片真情实意,可终究出身低了些,免不得受到吕氏的比较与嫌弃,连带着所生子女也不被吕氏待见。
毕竟吕氏跟前有着承欢膝下的薛义谦,生怕他不喜郭氏占了自个早已过世的生母位置,所以平日里见了郭氏,也是冷着脸,说不上两句话。
薛平景晓得吕氏宠爱嫡长子,也怕郭氏因照顾不好嫡长子被娘亲责骂,也就任由娘亲将嫡长子养在主屋。
甩手掌柜做的舒心,坏处却是嫡长子对爹不亲,与同父异母的姐弟也没有太多感情羁绊,反倒与养育他成人的吕氏言听计从。
多年来薛瑾夏也有心缓和祖母与娘亲的关系,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任她再孝顺,毕竟是女儿身,将来出嫁就随了夫家,只是泼出去的水,指不定就随夫君去了哪个山沟沟里,怎敌得过吕氏养在身边可以防老的薛义谦?
还记得当年懵懂无知时,她也有过捧着外祖父从莱阳沿着水路顺流而下的稀罕雪梨奉至祖母案前,那时换来一句称赞,可以令她兴高采烈地向着娘亲献宝好几日。
直至讨好地递给哥哥一个梨,待他吃了一大口险些噎着岔了气,被怒急攻心的吕氏一把扫在地上,狠狠责骂一通:“好你个丧门星!送来的哪是梨,根本是道催命符!倘若害死了你哥哥,我就让你偿命!”
掀飞的一颗颗硕大雪梨砸在薛瑾夏幼小的肩胛骨,即便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却始终没令她动容,反倒看着焦急的祖母轻拍哥哥的后背,脸色渐渐地有些发白。
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脸色有些涨红的哥哥,她很想说,梨而已,噎不死人。
可是看着吕氏狰狞的满目,此刻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道出口,座上的祖母,整颗心都掏给了哥哥,哪还留有一丝余地给她?
后来,噎在哥哥喉咙里的一块雪梨,终究是咽了下去,可她还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祖母让她拿着梨赶紧滚回自个的屋子,免得在跟前讨人嫌。
幼小的心灵被戳的千疮百孔,却也让她看的清楚明白,祖母心里只有哥哥,没有她。
再往后,也就提不侍奉祖母的心思,只与其他兄弟姐妹们一样,固定时辰前往主屋向祖母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