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像孩子一样画画(1 / 2)
这一次凡尔赛双年展的大主题是“城市的生命力”。
每个国家(或地区)的展区,都会根据“城市的生命力”这个大主题,延伸出一个小主题。
而这个国家(或地区)里?的所有?艺术家,都将围绕同一个主题去创作?。
包括国家展区里属于你的展位的布置,也要与整个国家展区的主题一致。
可是有一个特殊的形式‘个人主题馆展’却不同,它不仅可以拥有更大的展位,可以展出自己更多的作?品,还可以独立拟订展区风格,完全自主的设计布展。
而且这位艺术家被认可为一个,脱离国家级别、进入世界级别的个体艺术家。
虽然伊万是邀请华婕个人来参展,但他最初想的,只是让华婕个人撑一个国家展区——
一个小而精的展区。
可看到《草原上的小白花:孟根其其格》这幅画,伊万改变主意了。
也许华婕的技术尚不能称为当代顶级,可是这副画啊……
伊万在艺术圈里?沉浮几十?年年,到底见识过多?少当代艺术家——
各国的,各种类型的。
可是这个从神?秘的东方国度,走进他视野的女孩子,带给他的,却是一些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体验。
正是这种体验,胜过万千娴熟画技,胜过一切有?迹可循的艺术模式。
浓墨重彩的油画可以说服伊万,却无法震撼伊万。
而华婕的清透和绚烂水彩,正是能令他眼前一亮的璞玉瑰宝。
更冲击他的,是看多?了精细雕琢下的优雅的统一审美的模特,和统一审美的表达后,忽然被华婕稚拙笔触下的蒙古族女孩撞入眼中,所带来的情感体验。
在欧洲人心中,成吉思汗带领的蒙古族,是强大的象征,这个来自东方的游牧民族,曾在冷兵器时代,骑着骏马一路征战至欧洲,被称为上帝之鞭。
而华婕画中的其其格,骨血里?流淌的,正是该民族最滚烫的昂扬基因。
小女孩儿拥有的年轻蓬勃的潇洒魅力,通过张力十?足的构图展现的淋漓尽致。
华婕又以深入细节的描绘,把观者的视线,从奔腾的马驹、蓝天白云中拉回到其其格的脸上。
伊万邀请华婕以个人主题展区的形式参展后,将向华婕介绍个人主题展区状况的任务,和照顾沈佳儒等客人的任务,都丢给助理,然后便拉过自己的椅子坐在桌前,仔细的将画摆正,调节好角度,再次入定。
更加心无旁骛的欣赏起来。
方才他看?时,还在不断的思考和决策关于凡尔赛双年展的事,如今却要更专注于这幅画本身,好好的与它聊聊。
望着华婕画出的小女孩的脸,伊万啧啧称赞,越看?越觉得激动。
他以拳击掌,叹气又摇头。
华婕选用的小女孩俯看创作?者的角度,展现草原民族的野性;
又用小女孩的笑容,展现草原民族的爽朗;
再用飞扬的长发和光照下闪烁的蒙古族头饰,展现草原民族独特的文化风情,和自由奔放。
——而让这一切艺术表现,上升一个层次,令人心服口服认同它是个不可多得的艺术品的关键所在,是华婕画这一切时,那种没有过多?技术展现的、最质朴的、最纯拙的笔触和线条。
太美了。
尤其搭配她画的内容和主题,这种恰当,这种统一的气?质,太迷人了。
毕加索一辈子都在学习像孩子一样画画,而华婕这幅画在做的,也正与毕加索以及许许多?多?艺术家相一致。
华婕的呈现是真挚的,干净的。
美的纯粹而清爽。
如一片未被人类踏足的大美自然湖。
伊万心被震撼,又重归宁和。
清雅的精神之湖中,即便偶有微风,拉起的涟漪也是沉静的。
他太渴望一位审美高级,敢于稚拙,又能于稚拙的艺术家了。
华婕,请一定保持这种高级的审美,永远不要流俗啊。
感慨着,赞叹着,伊万又忽然觉得内心焦灼。
要如何保护她这份贵重的审美啊?
伊万轻轻叹息,长长叹息。
就像一个忽获至宝,不知该如何保存的人那样忐忑。
许久后,伊万肩膀松弛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自己的办公室,也背对了所有?人。
然后他闭上眼,细细回想自己方才看?到的画。
又在脑内重新描摹绘制一遍,学着华婕的笔触,寻找着华婕创作?时的灵感线索。
伊万想,也许这一幅《草原上的小花》,是华婕找到了最适合她,也最能打动人的主题,才偶然得之。
以后是否还能继续创作?出这样高审美的经典作品,还未可知。
但只凭借这一幅,他就一定要让华婕拥有独属于她的个人展区。
世界值得去更多的欣赏她,阅读她。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优秀的艺术家都提出想要拥有自己独立的主题展区,都被驳回了。
伊万却主动要将这个殊荣,双手奉上给华婕这个18岁的东方天才。
沈佳儒几人喝着茶,跟伊万先生的助理聊到已经快没什么可聊的。
眼看着伊万站起身走到窗边,以为对方终于读完了这幅画。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伊万又转回自己办公桌边,再次对着《草原上的小白花》稳稳坐下了。
“……”沈佳儒、代超等人无奈叹息。
行吧,继续坐着聊天。
钱冲磨了磨牙,皱眉想,这位伊万老先生,你要是真那么喜欢,就花钱把这幅画买回去好不好?
能不能不要占用大家的时间,在这儿守着华婕的作?品看?起来没完没了啊。
……
……
这一天上午,随墨西哥艺术家团队来到凡尔赛的参展杂务负责人,迈着大步赶到伊万先生办公室门口。
敲门后请求伊万先生帮忙决策一下墨西哥展区,临时增加的展灯需求。
然后,这位来自墨西哥的参展后勤人员就在伊万先生办公室里?,瞧见了围坐一圈儿的东方人。
“请等一等,我这里?有?一些重要事要处理。”伊万回头望过来后,怔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
回过神?后,他挂着微笑,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温和的将对方请出了办公室。
这位墨西哥展区的后勤人员只好坐在伊万先生门口的小木凳上,等待伊万先生忙完后召见。
5分钟后,日本展区后勤人员也来敲伊万先生的门,想请其帮忙确定一下日本展区的边界。
这位日本展区后勤人员甚至没能被请进办公室,在门口便被伊万先生的助理拦截——
“不好意思,伊万先生正处理要务,请您等一等。”助理这样说。
于是,日本后勤人员只好与墨西哥同行排排坐。
“怎么回事?伊万先生在干嘛?”日本后勤人员如是抱怨,墨西哥同行没听懂他的英语。
之后,每个被安排在门口等待的国家展区后勤人员,都会忍不住发出类似的疑问。
40分钟后,已有九个国家的参展后勤沟通人员等在门外。
急切之间,他们开始用腔调各异的英文开始了磕磕绊绊的交流:
“伊万先生在做什么?”
“好像在处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要处理这么长时间?”好急躁:“我已经等的快要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