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背箩已经满了，清灵也不打算再往里走，而是背着背箩往回走。

刚走出来时的草丛，清灵就看到在远处有人，仔细一看发现是那个龙潭边遇到的老人在放牛割草，老人身份不受欢迎，割草也不喜欢往常见人的地方去很正常。

看着老人骨瘦如柴的身影，清灵想到自己背箩里那么多东西。

要不，给老人家送点？

她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把背箩放下来藏在草里，顺手拿了点香菇木耳野菜和野鸡蛋、鹌鹑蛋出来，看了看背箩底的野鸡野兔，最终还是没拿，只拿了两只鹌鹑。

不是她小气，而是太招眼了。

牛头寨的“牛棚”就两间逼仄的破土坯房，被下放牛头寨劳动改造的“牛鬼蛇神”，全都挤在一起住，吃也在一起，根本没什么秘密可言。

只是点野菜野鸡蛋没什么，两只鹌鹑收拾干净没多少肉，也就煮汤尝点肉味，这没什么招眼的，但是野鸡野兔就不同了，这些算得上是大肉了，就算她给，老人家只怕也不敢要，“牛棚”里一窝子人谁能肯定都是表里如一的好人，若是冷不防有个谁为了立功举报，那该怎么办？

对方本来就是因为成分不好才被下放改造，再因为野兔野鸡这些东西招了别人的眼，给自己戴上一顶挖社会墙角的帽子，那不是更倒霉？

所以，她给的这些东西，既能吃顿香的，又不会太招人眼儿。

她拿着东西跑向正割草的老人，把东西放在老人跟前，“爷爷，我今天运气不错，采了不少香菇和木耳，这些给您，您拿回去吃吧。”也没等老人说话清灵就转身跑开了。

周涵章一愣，刚看到孩子朝他这边跑来，他还以为出了啥事，谁知孩子放下些东西就跑了，都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等等，孩子……”他回过神，跟着跑了一段儿，没追上人，小家伙跑的太快了。

周涵章只能作罢，他来到那堆东西面前蹲下，伸手翻了翻，发现这里不止有野菜，还有十来个野鸡蛋鹌鹑蛋，再就是两只折了翅膀的鹌鹑，若是没出事之前，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现在，这些东西真的是非常难得了。

他这种身份一天到晚都得干活，没什么能闲下来的时间，也就没办法去到处寻摸吃的，队上分给他那点口粮根本不够吃，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了一顿饱了，更别提香菇木耳，还有蛋和肉。

想到自从出事就和他断绝关系的儿孙，对比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小姑娘，周涵章不禁红了眼眶。

儿女的做法他能理解，若是让他来选择，他也会选择摘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一来家人才能不受波及好好生活，绝大部分人都会这么做，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举报他的竟是一直人乖嘴甜的小女儿，他出事后儿子也借机踩着他吃血馒头，还有当初按着他剃阴阳头的人竟是他疼爱多年的大孙子!

妻子去得早，他一个人当爹又当娘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骨肉至亲啊，竟还不如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

周涵章抹了抹眼角，强行按下心痛把注意力转到面前的东西上，香菇木耳野菜的卖相都特别好，野菜看上去十分肥嫩，还没什么虫眼，很少能看到这么好的野菜，家里仔细照料的菜也没这么好。

再看野鸡蛋和鹌鹑，周涵章眉头紧皱，山脚下人常走的地方野鸡和鹌鹑都被惊没了，很少有人能看到野鸡蛋和鹌鹑，而人不常走的地方草深蛇多，也许会有鹌鹑野鸡出没，但大伙儿都不太喜欢往里钻，听说以前很有些被蛇咬死的人，他割猪草都很小心。

这些东西都不好找，这孩子哪里来的？

不会是进山里了吧，看方向还是大伙儿不常走的方向，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周涵章有心告诫两句，可孩子跑的太快，眨眼人就不见了，让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东西……孩子之所以跑那么快，应该就是担心他不要，这是孩子的一片好意他收下了，而且他确实很缺这两口吃的。

周涵章把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来，放在自己装猪草的大背箩里，用草把东西盖住，想着以后割猪草若遇到可以吃的野果子，一定给那孩子留着，他记得寨里的孩子都喜欢把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当做零嘴。

“真是个暖心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家有这么好的福气。”周涵章言语里带着明显的羡慕，“小学已经复课，不知道这孩子上学了没。”

牛头寨没有小学，上学得到镇上去，路远耽搁时间耽搁事，还要交学费，所以牛头寨没几家送孩子去上学的，再加上之前闹停课，现在复课去上学的只怕更少了。

但愿小姑娘家是个通情达理有远见的人家，能送孩子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