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周涵章一来就看到了龙潭边上洗东西的光头小姑娘，诧异竟然有人会这么早来洗东西，还是个剃光头的小姑娘，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这是谁家的娃儿。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涵章苦笑一声，没出声也没靠近小姑娘，蹲到龙潭沟边把镰刀放水了泡着。

镰刀锄头用之前泡一泡，用起来就不容易脱把，这都是农民同志们总结出来的经验，这要放在以前，他哪知道这个啊。

从周涵章出现的那一刻，清灵就注意到了他。

她一边搓洗一边转头好奇地打量对方，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牛鬼神蛇？

就算对方一脸的沧桑麻木，衣服破旧不堪，身形枯瘦如柴，也仍旧有那么一股若有似无的独特气质。

寨里的人都不喜欢靠近这些被关牛棚的牛鬼蛇神，也警告孩子们不准靠近他们，清灵自己到不在乎，可她现在有家人，为了家人她也要有所顾忌，所以，打量归打量，她并没有生出要靠近的念头，让人看到她和这些人亲近，连累家里就不好了。

清灵在心里可惜了一下，听说很多非常有分量的知识分子没能熬过这个年代，这人年纪看起来比她家阿爷还要大，那模样不知道能撑多久。

清灵动作特别麻利，待她感叹完，被套床单也全漂洗好了，她站起来准备把被套床单都扭干，然而刚站起来清灵就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晃了晃，一只脚就往水里歪。

周涵章见小姑娘不像别的孩子一样排斥他，相反还一直往他这边看，瞧着是很好奇的模样，难得遇到不讨厌他的孩子，周涵章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谁知就看到小姑娘往水里歪，水是不深，但龙潭水凉啊，现在还不到天热的月份，又是早上水最凉的时候，孩子要是掉水里铁定得生病。

他也顾不上多想，撒腿就朝孩子的方向跑，想着就算来不及把人拉住，也要快点把孩子从水里拉出来，别让孩子在水里多待。

然而，他人还没跑到跟前，就看到小姑娘跟不倒翁似的一直摇来晃去，甭管怎么摇晃就是没掉水里的意思，就是差点歪水里的那只脚也没沾上一点水，情况明明险得很，最后竟然稳稳地站住了，还淡定地收回了那只差点最先歪到水里的脚。

周涵章目瞪口呆：……这孩子难道练过？

周涵章的动作清灵并没有忽视，她忽地笑了，“爷爷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孩子清脆的声音令周涵章一怔，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直白地释放过善意了，即便对方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仍旧让周涵章眼睛发涩。

“在水边要小心些，别蹲太久了，要经常站起来活动一下，或者以后洗衣服学别人一样带个小板凳。”说完这些，周涵章打住不再多说，快速转身回到了他放牛吃水的地方。

他不能和小姑娘太亲近，被人看到了，只怕会连累小姑娘。

清灵接受了周涵章的好意，心里感叹又是一个好人。

她喜欢好人。

清灵把洗好扭干的被套床单拿回家，全都抖开晾在院子里，她力气大动作快，从出门到洗好回来也没多久，看时间还早，她准备去山上转转。

这里附近所有村寨都是山多田少，粮食产量自然也少，只靠地里那点粮食根本不够吃，所以大家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日子是难些，却比那些没山没水的地方好多了。

老爷子没出事之前，经常会到山里弄点能吃的东西回家，好让口粮能撑久一点，老爷子出事以后，家里就没人能到山上弄吃的了。

清灵非常自觉的接下了这个任务，为了不让两老担心，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自己要上山，只说去山脚挖点野菜，寨里还挣不了工分的小孩子都这样，两老也没怀疑。

牛头寨周围的山各有各的特点，东边山上草深树多，不可避免的是蛇多，听说还有狼，大人们不准孩子单独往东边山上跑，孩子们通常就是在山脚转转，挖点野菜，运气好的能捡到菌子和鹌鹑蛋。

西边草浅剑麻多但山势高而陡，山上的石头都是零零碎碎的风化石，陆丰年就是去西边山上割剑麻，脚没落稳摔伤的，幸好他爬得不高，不然凶多吉少，几毛钱一斤的麻线也不是这么好赚的。

南边山树少草少石头多，那边有个采石场，因为经常炸石头所以很危险，听说炸飞的石头还砸死过人，南边也是大人禁止孩子们去的地方。

清灵主要是找吃的，目标自然是东边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