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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侯一阵震愕,这话当然只是气急,想吓唬这个少年罢了。不可能真的恩将仇报,将他阉作奴才。没想到没吓住他,倒叫这个少年震住自己了。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求君上恩准!”少年撩开衣摆跪在了齐侯的面前。
齐侯这时全没了怒火,他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们一同生活十年,感情深厚,可是孩子,这世间的事情往往是身不由己的,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姜璃身为齐国公主,承民之恩,身份高贵,锦衣玉食,但相应的,也同样要担公主之责。她要适应公主的身份,学礼识书,将来与他国联姻,她的子孙将来也会时代尊荣。可她现在只依赖于你,实在不利于她成长。只有让若你离开,她才能渐渐学会接纳,融入。寡人知道你也是为文姜好的人,你应该能懂这样做必要。”
这话说的很直白了。
方才那一试,让齐侯完全看清了他对女孩的情谊,可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让两人再纠缠下去。
无知低头,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还是不能陪着她,就连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还是不能留在她的身边吗?
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你先去看看她吧,寡人相信你能开导好她。过些时日,寡人会为你谋划个好的前程。”齐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侧身离开了。
姜璃用被子将头蒙的紧紧的,躲在里面抽泣。刚刚她的父亲被她气走了,她也很难过,怕他从此不喜自己,这个地方便就更难熬了,她从此失去了待在这儿的意义。
无知扯下她的被子,看到女孩像个小猫似的缩在里面,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哭湿的,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她还在抽泣,显得可怜极了。
“阿璃!”
听到熟悉的声音,抽泣声戛然而止,她侧过头,如鹿一眼的眼睛看着少年,呆愣了好一会儿,姜璃忽然扯回被子,又将自己蒙住。
她表示自己还在为那日无知冲她发火的事情生气。无知坐到床边语气柔和的哄道:“阿璃,那日是我不对,你莫再记怪了!”
被中的人无动于衷,似乎没听到满意的回答。
“我好不容易能被召见进宫,如今见你一面也不容易,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他又道,语气显得可怜。
见被中的人还无反应,他只好叹了口气道:“也罢,你不想见我,我只好走了,免得惹你生气。”他起身提步便要走。
身后的人一把环住他的腰,少年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你好狠心!”身后女孩一面死死的抱着他,一面抽泣的埋怨他。
如此过了很久,无知才拉开她,捏着她哭得通红的脸道:“你是公主,怎么能哭得这么没出息?”
做了公主,这样哭便是丢脸了?姜璃不知道。她只是抱着无知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在这儿,这宫里,我谁也不认识。我害怕?”女孩说着又哭了起来。
无知无奈:“怎么会呢,除了君侯,你还有姐姐的,与你一母的姐姐,你可见过?”
姜璃见过,入宫的第一日父亲便举行了宫宴。她被穿着打扮的极好坐在齐侯的身侧。君夫人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直夸她长的漂亮。还问了她好多话,比如,是在哪儿长大的,跟谁长大的,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
而她的长兄,是个像无知那般大的少年,生的白白净净,下颌微方,有几分同父亲相似的俊外表,他紧盯着自己,唇角温和的微笑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嘲弄的意味。她也不怯懦,直至盯了回去,顷刻间,反倒让她那长兄觉得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
那位一母同胞的姐姐,却从头到尾如冰山上雪莲,眉眼清冷,态度疏淡,只细细的吃着自己盨中的鲂鱼,从头到位不曾同她说过一句话。
看上去,她最不喜欢她。
想到这儿,她便更搂紧了无知的脖子,誓死不放。无知的脖子都被她勒出红痕。
“你答应过我你会陪着我的,你忘了吗?”
一双琉璃般的乌目莹莹的望着少年,无知的心中一阵钝痛,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阿璃,无知没有办法答应你,因为无知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良久,他望着她,淡淡道。
姜璃不知道他这句话里更多的意思,只知道,他要食言,他不能陪在自己的身边。
“那我跟着你,我不要父亲,也不想留在这儿,我跟着你走!”她认真道。没有气他食言,更多的是害怕他真的抛下自己。
呵!无知自嘲一笑,跟着他?他怎么能让她过的好。
“姜璃,你不小了,不要再说这种任性的话。”他语气冰冷道。
姜璃呆呆的望了他一会儿,突然哭了起来,又抱紧他的腰:“无知,你不要生我的气,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只是想跟着你,我们像从前一样,我们回村子里,那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行。”
女孩只觉得他突然变了,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冷脸对自己,也不会像那日入宫时,憎恶的骂她难缠。这一瞬间,她觉得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血亲,犹是陌生的,而这个最亲的人,却也变得陌生了。这叫她怎么能不害怕。比起现在锦衣玉食,高床软枕的生活,她宁愿跟无知过着啃野菜果腹的日子。
少年深吸了一口,深怕一个忍不住像她那样哭出来,可他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