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十章（1 / 2）
无佛寺外无尽焦土，魔神之威，魔佛之强，极端相会，是崩天裂地的震撼。
试探的一招过后，心中对彼此能为已有初步评估，波旬不遗余力，施展狂魔啸天，天地之间一时红光炽盛，仿佛人间末日，三界沉沦！
“不差。”弃天帝运转内元，黑色袖袍之中手腕微转轻抬，毁灭能量飞旋凝聚，正是破解藏青云地玄罡剑奇阵的神之涡！
黑洞一般的涡旋不断吸纳波旬强招之力，强绝相抗，气压凝滞，万物死寂，不断微颤的地面艰难承受魔压，细微的崩裂声不绝于耳，肉眼可见地陷山倾，渐渐的，方圆百里内只余方寸立锥之地。
风千雪本是隐藏于一株百年苍木之上，借繁叶虬枝遮掩身形，如今周无寸土，不得不飞身跃上一柱孤峰，不敢错眼地关注战局。
虽然暴露行踪，不过想必那边两位大魔头此刻无心关注自己这只无关紧要的虾米。
不过……说是观察战局，如果忽略身边天崩地裂的实际情况，仅谈观感跟看VR网游特效颇为相似——你扔我一团能量，我扔你一团能量，光波对轰，地面都快崩完了，谁也不能移动半步，远看着波旬和弃天帝跟两条站桩输出似的。
唔……这就是神仙掐架吧，没什么观赏性但是围观群众压力很大，四面崩裂声正是苦境的悲嚎。
啧，苦境实苦。
日影渐斜，时间无声无息流逝，战斗仍在持续，风千雪双眼紧盯战局，不知何时在她旁侧石峰上一道人影亦现身，分神望去，却是之前在豁然之境与正道大佬们合作谈崩孤身离开的佛乡高僧。
叫什么……矩业烽昙？
矩业烽昙面色镇定，心中却因目睹波旬与魔界之主这场惊世之决而掀起巨浪狂澜，暗自思忖：“波旬沉潜再出，修为似比昔日更为精进。嗯……不知菩提弓是否能再破其合体金身？再有，那名魔神弃天帝……”
思索片刻之后，矩业烽昙心沉眼凝，手中金光一闪，佛门圣器菩提弓凛然再现，金光赫赫。
他尝试着操弦拉弓，却终究有些不得其法，摆弄之间，已引起弃天帝敏锐感应，于战中投来一眼注视；绵密对招之间难得一瞬喘息的波旬亦发出低声冷哼。
“佛乡僧孽……哼。”
出于人道主义，风千雪扬声提醒：“大师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能否击杀波旬尚在次要，搅扰弃天帝此刻兴味，只怕要吃一顿粗饱的。”
“吾自有打算。”
眼见自己已惊动双魔，且又一时开弓不得，矩业烽昙顿了顿，冷脸收回菩提弓。
风千雪懒得去分辨这位高僧是真有打算还是不敢直面两大魔头而选择权宜，继续将注意力转回战场，并使用储思之芒源源不断记录情况，准备回去之后向玄宗长辈和苦境大佬们传递消息。
不灭金身难伤难败，圣魔元胎全无死角，原是钧力之战，但漫长的交锋消磨之下，波旬不以攻击见长的特性逐渐暴露弱点，而弃天帝身怀鬼族气双流与纳真神诀绝艺，更有第一武神之技，胜负的天平似乎开始微微倾斜。
“人间的小魔，汝，尽力了。”
弃天帝对波旬这名对手显然十分满意，频频出招，直至波旬现出力有不逮之势，武神本能觑见胜机，顷刻便是强招再赐，雷云庞聚，电光若化神兵，轰然奔向回气纳招的魔佛波旬——
“神之雷！”
……又来了又来了，神之X！
风千雪用最快的速度一边暗骂一边往更远处撤退，在身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略为恍惚的想起……天界第一武神以前打仗仿佛从不报招数的？
所以说这是为了多给对手0.00000001秒的时间才勉为其难编出来的“神之X”系列招数名称吗？
啊哈？真是费心了哦？
再次站定，肉眼已然无法再观战局，她手指在眼前一抹，开启道眼灵通，却见遥远的战场上，波旬仍然屹立不倒，但身形已被魔神雄招推出数步距离，足下拖曳的深痕清晰可辨。
……不妙。
面对弃天帝，波旬虽可不败，却也难胜。
“嗯？”
弃天帝抬眼再向波旬看去，对于不灭金身的认识更深一层，但这场战斗……也过于冗长了些。
波旬傲然而立，僵持的局面让他稍得思考余地，脑内三道声音激烈争辩。
“此魔之威前所未见，久战不利。”
“难道在此退让，让他猖狂？”
“阎达，你还有余力吗？”
“……哼。”
“勿作纠缠，先行解封欲界，收拢部众，何惧区区魔界？”
“弃天帝意图毁灭神州，只怕不会给吾们解封部众的时间。”
“今日难取胜机，先退为要。”
不灭金身虽无伤却近于力穷，迷达说服两位同修，当下采取动作，准备撤离。
弃天帝见状，身形瞬移数里之外，封堵波旬前路，无喜亦无怒，道：“走去哪里？”
波旬顿住脚步。
三体合一，固然难伤难败，但知觉巧灵皆有所损，若要顺利离开，恐怕……
就在此时，察觉战局变化的风千雪与矩业烽昙同时有了动作，无佛寺附近空间扭曲，护主而来的造幻师亦施展奇能，催动一叶落下，障目之阵顿然萌生，波旬当机立断解除合体，各自撤离！
“人类，以为自己能可戏弄神明吗？”
弃天帝仅以护身气罩震破阵法，宏大魔劲分追而去，分化刹那，波旬三体皆遭强击，矩业烽昙紧追阎达，再度举起手中菩提弓，箭尖对准阎达后心，一箭射出，减半的威力仍对恶体阎达造成伤害，阎达难抑发出一声痛哼，霁无暇忧心同修，改变方向追了过去，风千雪随势跟上；造幻师则轻巧落在迷达身后，卷起一阵迷雾熏风将之带离。
旷野恢复清平，弃天帝微哂，不以为意地转身欲回无涛海，踏出一步，忽然感应神州地气似有复苏之象，若有所思，身形化虚疾走。
风千雪一路追踪女琊，眼尖地瞥见地面血迹，再回首感应越来越逼近的矩业烽昙，心念几转，加快速度拦在她面前：“有追兵，随我来！”
再次交汇的眼神，有警惕，有戒备，有所图，但看不出恶意，霁无暇背着负伤的阎达，略一犹豫，选择跟上风千雪脚步。
一路狂奔，甩开穷追不舍的矩业烽昙，风千雪脑中盘算不停，反复评估到底是把人直接带去豁然之境，又或是交给寰宇奇藏，最终灵犀一闪，选择将霁无暇带回无佛寺附近，果见毁得不成样子的无佛寺在渺渺筝音之中，地势复平，花木再现。
“大师。”
风千雪躬身行礼。
“你的选择是正确。”雅僧一语双关：“果然聪慧。”
风千雪不敢托大，侧身让到一边，将局面交由雅僧处置。
“你是……”
大战方了，霁无暇难免警惕，雅僧只是淡然点头：“贫僧今属魔佛座下，女琊不必担忧。”
“吾在欲界未曾见过你。”霁无暇打量面前佛者，修为深厚气质清圣，浑不似欲界部属，难消戒心。
“吾与魔佛迷达约定在先，是新近归属，女琊自然不识贫僧。”雅僧收起无弦筝，上前几步：“先让贫僧为阎达治伤吧。”
阎达的伤势不容拖延，霁无暇虽有疑，终也将人交给雅僧，旁观他为阎达消弭菩提弓之创。
雅僧一边疗伤一边施施然道：“佛乡代表已取得菩提弓，如此效率令人侧目，可惜他无法发挥菩提弓真正威力，否则波旬危矣。”
霁无暇不答，只觉心情复杂。
“霁女侠……我还能这样称呼你吗？”
风千雪试探着问。
“可以。”
霁无暇心虽纠结，答得却干脆，风千雪见状，心中猜测落地七分，直截了当道：“我有要事需办，无佛寺应是安全，你请自便。”
言罢便欲告辞，又被雅僧叫住，眨眼间手中多了一只布囊。
雅僧毫不避讳道：“请将此囊交予六弦之首。伏龙已在修补神柱，料想弃天帝不会放任，接下来苦境必然再添压力。”
“……是，晚辈明白。”
风千雪搞不懂雅僧如此大方暴露自己与正道关系密切的缘由，但想想对方那神乎其神的战忽技巧，若有所悟，转身离开。
就在风千雪接过布囊同时，霁无暇心神巨震，百感交集地向雅僧看去。
风千雪在荒野之间匆忙赶路，欲找寻造幻师和阎达。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谁知道这么稀里糊涂的走一遭能撞破霁无暇是女琊、造幻师竟然出手帮助波旬的大新闻。
造幻师那个无颜不起早的颜狗，肯定不会是因为颜值才跟波旬串通，多半是有渊源，没准跟她的来历有关系。
听说迷达是波旬里的战五渣，而造幻师又是出了名的战五渣……嗯，等她追上之后没准可以一箭双雕。
追出许久，果然在桃林之中察觉二人行迹，她立刻止步，暗中观察。
“呃……”调息稳住内元的迷达吐出一口浊气，恼恨之余沉思道：“吾脱出星云河以来，未与魔界交集，弃天帝为何寻上无佛寺？嗯……”
“魔佛，属下以为，今日一局，恐怕是苦境之人故意引来弃天帝，欲使你们两败俱伤，坐收渔利。”
“哼！好盘算。”
迷达冷哼一声，显然也想到这一层，正欲思考下一步如何动作，忽然四面八方响起刺耳的噪音，断断续续，远远近近。
风千雪也被这突来的噪音吓了一跳。
造幻师不太情愿地挡在了迷达面前警戒：“谁？！”
无有回应，只是下一刻，秦假仙的大嗓门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各位乡亲，各位父老，根据最新传回的消息，魔佛已顺利挡住弃天帝一波攻击，我们来给伟大的魔佛点赞！”
“无界波答！无界波答！无界波答！”
秦假仙继续声嘶力竭的呼喊：“魔佛听到苦境百姓的爱戴跟感激了吗？接下来也请加油，我们苦境百姓跟你站在一起！”
“无界波答！无界波答！无界波答！”
——人声鼎沸。
——群情激昂。
迷达&造幻师&风千雪：“……”
迷达面色一沉，一掌拍向最近的隐形喇叭，那喇叭很巧妙的制作成了石头形状，乍一看跟真正的石头别无二致。
一个喇叭碎裂了，但下一刻更远处千千万万的喇叭继续播报，这一次风千雪听出竟然是剑子前辈的声音：“衷心感谢魔佛波旬挺身抗魔，接下来请波旬注意，弃天帝行动规律如下……”
……这是在苦境布置了多少扩音喇叭？
还有剑子前辈有考虑退休之后去做个颜值主播吗？
喇叭里“无界波答”的口号还在喊，风千雪忽然想起前世学校运动会比赛现场播放的加油打气通讯稿……有，有那味儿，有那味儿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云应援”？
厉害了秦假仙，这波你在大气层。
你看，波旬感动得都吐血了呢。
迷达捂着胸口神色阴沉到极点，对造幻师道：“吾真是低估了苦境正道的无耻程度。”
造幻师讪讪地应了两声，忽然警觉：“谁！”
风千雪之前被秦假仙骚操作惊到注意力有所分散，见势不对立刻出剑欲擒二人，造幻师却更快一步，再起幻阵与迷达一同逃脱。
“又被走脱了。嗯……”
风千雪想了想，既然已经知晓造幻师乃是波旬下属，总能找到机会，当下就先回转豁然之境报告情况。
一路行去，每隔片刻，无处不在的大喇叭就开始吹捧赞扬波旬，搞得她都想写应援稿了，比如“弃天不败亡，魔佛不破防”“元胎不爆炸，波旬不放假”之类。
风千雪回到豁然之境之时，剑子仙迹、疏楼龙宿、善法天子、弦首与墨尘音留守，其他人不见行踪。“各位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