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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既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我亦早已知晓再无退路，至今为止，我也从未想过要为自己寻个依靠，或是找条退路。”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药，她早就连个女人都不算了，哪还有什么退路呢。颜舒意有所指，楚蕴一时之间面红耳赤，“阿颜我……”

“我总是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要他帮我做什么，”自己即将远赴他乡，颜舒打算把话说得更加透亮些，“我只是觉得，儿时的记忆中，除了你我和白宗贤外，他是唯一相关的人，那段时光，于你我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她人生艰难，他是唯一的温暖光亮。

“我不是……”楚蕴想要辩解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内心里那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最隐秘的想法，竟被颜舒看了个透彻。

是，萧言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弟弟，太子唯一的叔叔，大楚唯一的亲王，又刚在南境立了军功。他跟颜舒那样交好，那不论将来颜舒面对什么，总有他在，可他呢？

这么多年来，他无依无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颜舒，若是她中途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所以，他必须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找到另一个依靠，而这个依靠，就是高家。

“阿蕴，”近来的颜舒实在是疲累，说的话越发的绵软无力，“我们当初说好的，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还你我两家一个公道，所以为了不牵扯他人，离开以后，你我都与所谓的家人渐行渐远，可你现在……你在做什么呀？”

“我只是……”

“我知道你着急，可这件事急不得，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啊！”

楚蕴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吐出。

“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沉默了片刻后，他如是道。

颜舒简直无话可说，“你！”

“阿颜，”楚蕴突然轻柔地唤了她一声，她抬眼看去，却是他笑得温柔凄寒，“去了寿亭，记得照顾好自己，凡事不要太冲动，有什么事，来个信就好。”这一次，他没办法陪她了。

“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颜舒皱着眉，颇为不放心，“倒是你，别总是那么心急！听到没有？”

楚蕴淡淡一笑，伸手去拍拍她的头，“我知道分寸。”

“你知道个屁！”一想到他背着自己偷偷干的事，颜舒就没好气。

楚蕴继续笑，只是笑着笑着，他就觉得眼睛酸涩得不行，眼角泪意隐隐。

他又何尝想迎娶高柔呢，他最心爱的人，是这个陪伴了他十几年的人啊……只是身负血海深仇，他早已没有了为自己活着的资格了。

“我成亲，你高兴吗？”鬼使神差地，楚蕴就这么把自己打算压在心底一辈子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两个人皆是一愣，嗯？

“你这说的什么鬼话？”向来口才极佳的颜舒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打了他一拳，笑道：“成亲是多大的喜事啊，我干嘛不高兴啊……”

话还没说完，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楚蕴留心着她的神色，见状，心里是既甜蜜又难过。

“算了，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宁可坦坦荡荡地认怂也绝不打肿脸充胖子，这是颜舒的原则，“其实虽然你什么都没说，可我又不傻，自然能猜到几分。”

“知道你想娶高家的女儿，我最先的反应是吃惊，然后是生气。”

“生气？”气什么？

“是啊，”颜舒后退两步，蹲了下去，手肘横在膝盖上，两手打直，直楞楞得看着前方，“我就想啊，我们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怎么还有心思娶别人，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就、只是这样？”楚蕴的脸色有些发白。

“当然不是了，”颜舒丝毫没有留意到楚蕴的神色变化，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你娶了高家的人，就剩下我一个人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楚蕴捏着拳头，不说话。

“就好像是……”颜舒歪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就像是两个相伴跋涉的人，风雪同路互相扶持，结果有一天，一辆马车经过，她的同伴竟爬上了那辆车，将她丢下了……”

楚蕴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全身都在发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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