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合一（2 / 2）
他“哗”得一下拉开书包拉链，把里面的文件一股脑掏了出来。
“两位工商同志，你们听我解释。”
“我?上周三就联系过和平门工商分局，约在今天十点半去办手续。”
“我?准备的这些文件，是为了?注册新的子公司，专门经营我们的软件业务。”他说着，把一张申请表递给旁边的二人。
“还有这个文件。”高翔抽出一页纸，指了?指陆云薄说道，“我?承认我?们超出经营范围，不过我?们上周五刚刚收到款项，我?的这位朋友就提醒我?，要去扩大经营范围，免得出什么麻烦。”
工商二人看着高翔递上来的文件，面面相觑。
男人把文件递回?给高翔，态度稍微缓和一些，说道：“这么看来你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是啊。”高翔满脸不解，“我?今天早上就要去办手续，怎么、怎么突然就被人举报了。”
“举报人是谁？”他问道。
“匿名举报，我?们不知道举报人是谁，就算是知道了?，我?们也不能说。”女人说道。
高翔莫名烦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使劲抓了?抓头发。
陆云薄咬了咬牙，问道：“请问，我?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男人正色道：“你们涉及的金额比较高，照理来说算是情节严重。但你们原本打算今天就去办手续，看来还有法律意识，而且也不是故意违规的。”
“国家现在扶持中小企业，处理?经营范围的事情，也尽量宽松。所以我不会?给你们过于严苛的惩罚。”
他转头和女人耳语几句，说道：“现在宣布处罚结果——停业整顿一周，罚款5000。另外，尽快去工商修改经营范围。”
处理?完所有事情，高翔已经错过了?约定时间。
工商二人也算通情达理，办完公事后，他们帮高翔给同事打了?个电话，把时间改约到了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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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勒令停业整顿一周，高翔一言不发，把早上从货柜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放回原处。
三层的老?板目睹了刚才的事情，都纷纷过来询问情况。
陆云薄简单说明情况，把众人打发走了。
潘凯没有过来问——他刚才就在旁边，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
陆云薄看向他时，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原委。
最后一个过来的，是夏荣。
“小陆，我?听张老?板说，你们刚才说被工商处罚了?。”
“是，荣叔。”陆云薄说道。
“处罚严厉吗？”
“罚款、停业整顿一周。”陆云薄语气低沉。
夏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
柜台恢复了?平静。
高翔精神萎靡，贺飞也坐在椅子上出神。
陆云薄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突然之间他们就被人举报了，这事蹊跷。
他下意识的揉搓手指，在脑中思索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高翔最初是在家附近做生意，所以公司也是在和平门工商分局注册的。
刚才那两个工商的人，正是来自和平门。
而红星百货位于城西，最近的工商局是铁西路工商分局。
如果是附近的居民举报，应该会给铁西路工商局打电话才对。
九十年代，各个工商局的资料不互通，权限也经常理不清楚。若是举报给铁西路工商局，那里的员工可能不会?受理?。
可是举报者却精准定位到了和平门工商局。
这说明，举报者对高翔的经营状况非常了解，甚至知道他公司的注册工商局。
还有一个问题，收到软件授权款的事情，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黎辉和蔡德成知道。
黎、菜两人不可能。
刚才工商的人说过，是周五下午收到举报的。
他隐隐记得，好像是三四?点钟，李哥在开安全会的时候，高翔接到黎辉的电话。
也就是说，没过多久，举报者就打出了电话。
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么神通广大。
陆云薄仔细思索，突然一惊。
“高翔，贺飞。”他左右环顾，然后凑近二人，极力压低声音说，“举报者，可能是红星百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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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凑得更近，陆云薄说出了他的猜想。
“肯定没错。”高翔说道，“对我公司的细节这么了?解，而且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向工商举报，肯定是认识咱们的人。”
“三层，一定是三层的人。”高翔猜测道?，“我?和小辉哥打电话的时候，三层的人都在潘凯的柜台，应该就是那时留意到电话内容。”
三人顿觉脊背发凉。
如此说来，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这可怎么办？”贺飞问道。
陆云薄叹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
一切不过只是猜想，他们就算怀疑红星百货的人，也拿不出证据，更不能去一一盘问。
盘问了又如何？那个人怎么会?说实话呢？
“举报的人之所以举报成功，是因为咱们的确违规。”陆云薄说道，“从工商管理的角度，这件事中，错的是我们自己。”
“陆哥……”高翔想说些什么。
陆云薄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虽然如此，但举报人明显对咱们是有恶意的，必须提防。”
“一方面，我?们要想办法尽快找出这个人。另一方面，咱们在做生意时也要事事小心，不要给那人露出破绽。”
“也只能这样了。”高翔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停业整顿，生意是别想做了?。
三人待在红星百货，无货可卖，也无处可去。
陆云薄强行打起精神，想要写一会?儿程序。奈何心乱如麻，根本静不下心来。
最终他放弃了?和自己较劲，干脆抓起高翔放在抽屉里的武侠小说读了?起来，让自己逃避一下现实。
临近下午四?点，陆云薄打算去接彭纭。
高翔和贺飞也决定先行回?家，好好整理一下心情。
陆云薄自己前往T大。
彭纭从考场出来后，两人一起回家。陆云薄又转而前往伯特兰幼儿园，去接儿子。
半天之内，陆云薄在B市来回穿梭，身体上的疲劳，暂时掩盖了?早上突如其来的遭遇带来的冲击。
晚饭过后，陆云薄就待在家里，看看电视，和彭纭聊今天的考试内容。
彭纭今天发挥的不错，她察觉陆云薄似乎有心事，便问了一下。
陆云薄当然否认，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让彭纭分心，便假装开玩笑，称自己是因为今天跑来跑去太累了。
彭纭的心思都在考试上，也没有察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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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黎辉打来电话，说软件有一个问题解决不了?，问能不能早上去厂里帮他看看。
黎辉有些着急，但今天陆云薄要送彭纭考试，没法立刻到达，便打电话拜托贺飞。
贺飞一口答应。
高翔早上去工商局，去办昨天没来得及办的事。
陆云薄回?到红星百货的时候，高翔贺飞都还没有回?来。
每个货柜都锁着，柜台那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电脑生意做了?这么久，陆云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凄凉的景象。
回?过神来，他长叹一口气，掏出钥匙打开货柜。
尽管昨天他们已经把所有货物都整理过一遍，但他还是想看看这些东西。
似乎只有触摸到实体，才能让他的心稍微温暖一些。
潘凯不知何时从旁边走了?过来。
“你们知不知道是谁举报的？”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不知道。”陆云薄没有看潘凯，只是摇头。
“你们真的违规经营了吗？”
陆云薄叹一口气，说道：“真的，不然也不至于被停业整顿。”
他说着，把自己的电脑从货柜上搬了下来。
潘凯还在一旁思索着什么。
“别想了。”陆云薄说道，“昨天我?们三个讨论了那么久，也没有什么结果。”
“会?不会?是……百货大楼里的人干的？”
陆云薄一惊，潘凯的推测竟然和他如出一辙。
他激动地抓起钥匙，准备把货柜锁好，和潘凯好好分析一番——或许潘凯作为旁观者，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他合上货柜的玻璃门，下意识地上下检查一番，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货柜中间那一层，三个电脑包装整齐的排列，但他们的后方，好像空出来一块。
陆云薄赶忙重新打开柜子，移开挡在前面的包装盒。
一开始，他没有看出端倪，但几秒钟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少了?一台486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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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翔的柜台丢了?东西，还是一台价值8000元的高配486电脑。
此事一出，三层的所有老?板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人人自危。
大家生意也不做了?，每个人都把柜台的货翻出来，逐一检查，生怕自己也丢了东西。
消息传到楼下，红星百货顿时乱作一团。
李哥此时焦头烂额，楼上楼下不停地跑，安抚各个商家。
可惜他的努力收效甚微，最终人群平静下来，是大家发现自己的货没有少。
消失不见的，只有那台486电脑。
李哥检查了大门，又检查了大楼里的玻璃——都没有强行入侵的痕迹。
至于存放电脑的货柜，更是完好如初。
潘凯一直在一旁帮着李哥，两人查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眉目。
期间，有一个红星百货的员工上来告诉李哥：“监控录像带，我?们整理好了，去一楼看一下吧。”
红星百货开业半年多，也逐渐被附近的居民知晓，客流量也越来越多。
平时百货大楼里人来人往，丢东西的事情时有发生——但都是些小物件。
相比于其他老?的百货商场，红星百货的安防算是做得不错。
电动可升级降大铁门，每晚有专人检查并上锁。夜里，大楼内还留有一名保安值守。
除此之外，红星百货还专门购入了两个先进的监控摄像头，一个安装在门口，一个安装在了客流量较多的一层。
普通的监控不仅成像是黑白的，而且分辨率低。
而百货大楼里安装的这两个，可以显示低饱和的彩色影像，分辨率也高一些。
最重要的是，它们可以把24小时内的录像，自动刻录到录像带里。
前些日子，有几个小贼盯上了?红星百货，一层的首饰柜台丢了?不少东西。
他这几个贼作案前明显没有好好踩点，不知道红星百货有监控。
后来录像带被提交给附近的派出所，民警一眼就认出带头的就是附近一个有名的混混。
当地派出所一直怀疑这人在干偷鸡摸狗的营生，但是一直没抓到过证据，这回?倒好，证据确凿，当天出警，顺手还查到了贼窝，一锅端了。
自从这件事情以后，红星百货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丢东西的事情了?。
陆云薄在监控室里看完了?录像，满脸的失望——录像里没有展示任何有效信息。
李哥缓缓说道：“近一周的监控录像，白天的看了?，晚上的也看了?，你们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陆云薄沉默不语。
潘凯看看陆云薄，开口说道?：“要想把那么大一台电脑带出红星百货，只要他出现在监控里，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老?板他们昨天晚上都不在，会?不会?是有人伪装成送货的，把电脑运了?出去。”李哥说道?，“这种手法我?在报纸上看到过。”
潘凯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昨天才刚刚整理过柜台，电脑应该是昨天晚上才丢的。从门口的监控上看，应该没有发生你说的这种事。”
“哎呦。”李哥双手叉腰，叹一口气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内部人员干的？”潘凯猜测道?，“比如，晚上值守的保安。”
“怎么可能！？”一个激灵，“潘老?板，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我?们的保安可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绝对不可能干这种事情。”
“而且他们都在我们这登记了?身份信息，要是干这事，直接就扭送派出所了?。高老?板，这种事情可不能乱猜啊。”
“抱歉。”潘凯说道?。
“潘老?板，你就在陆老?板的柜台旁边，昨天就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
潘凯摇了?摇头，说道：“昨天晚上8点之前我?就不在店里了?。”
“您昨天关门这么早，真是稀奇。”李哥说道?。
“我?朋友的小餐馆新开张，昨天拉我?去庆祝。”潘凯说道?，“所以离开得早了些。”
潘凯说着话，张经理来到了监控室。
百货大楼里的各个商户虽然暂时从慌乱中恢复，但是他们缓过神来，就开始责怪同心百货的安防。
尤其是二层和三层的老?板们，强烈要求给他们的楼层也装上监控。
张经理联系了红星百货的领导，领导答应了?各个商户的请求，才平息了大家的怨气。
此时的张经理满脸疲惫，但是潘凯没打算让他歇着。
“张经理，昨天晚上是您最后锁门的，最后离开的时候，您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
“一切正常。”张经理擦擦汗说道，“我?家里的电热器坏了，昨天离开的时候我?就顺便去了?趟三层，在王老?板那里拿了个新的。”
“然后就到了该关门的时候，我?等大家收拾东西，荣叔昨天走得晚，我?就在柜台那儿和他聊天。”
“就是这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夏荣……”潘凯嘴里默念，然后问道，“最后是你们一起离开的吗？”
“最后……”张经理抬头回?忆，“好像是我先去了大门口，荣叔过了?一会?儿才下来。”
一旁的陆云薄沉默许久，张经理的这句话，让他心口一紧，骤然感到大脑仿佛被闪电劈中一般。
好像一系列的事情都串在了一起。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丢东西。
之前消失的电脑配件，还有很久之前，莫名其妙就被用光的软盘。
还有刚才的监控录像，如果不是有人把电脑从红星百货偷了出去，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偷盗者是百货大楼里的人。
还有，在他发现东西被偷之前，潘凯正准备和他讨论举报人的事情。
他们都有同一个猜测——举报者可能是内部人员。
陆云薄缓缓转过身。
潘凯在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陆云薄，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折腾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李哥说道?：“要不还是报警吧。”
“先别报警。”陆云薄潘凯一齐说道。
陆云薄的想法很简单，现在把警察叫来也没用。
不管是从现场还是监控录像上，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怀疑内部人员，但警察不可能把百货大楼里的人盘查一遍。
他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但还需要证实，警察若是来了，反而会?打草惊蛇。
“怎、怎么了?，二位老?板。”李哥吓了?一跳，“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咱们又解决不了?。”
“李哥，这个问题我?自己能想办法解决。”陆云薄说道。
“不行不行，这关系到红星百货的安全问题。”李哥依旧坚持。
“李哥，你就相信陆云薄吧。”潘凯帮着说话，“也请你相信我?这个前武警，我?会?帮着他把事情解决的。”
之前潘凯很不愿意提自己从前武警的身份，现在为了?帮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陆云薄感激地看了?看潘凯。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合一~周末快乐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