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合一（2 / 2）
陆云薄笑着走到了两人的桌子前，对吕老师说道：“您去忙吧。”吕老师站起身来，看看冯勇，说道：“可算是放过我这个老头子了。”
吕老师回去前台，陆云薄落座。
冯勇依旧满脸兴奋，呵呵笑着说道：“你的专利批下来了，我开心。”
“冯叔叔，专利审批够快的。”陆云薄说道。
“那当然了，咱们准备的材料齐全，我对流程也熟悉，审批起来当然快了。”冯勇说道。
陆云薄点了点头。
“材料你都带来了吗？”冯勇问道。
“带来了。”陆云薄说道，“但是我们的生产线才?研发到一半，当前这些材料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专利。”
“你先让我看看。”冯勇说道。
陆云薄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叠文件，递给冯勇。
冯勇接过那些文件，说道：“只要能赶在技术比武最后一周前，把专利书拿下，都还来得及。”
说完这些话，冯勇翻看起那些文件。
“你们的进度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他说着，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陆云薄。
最近他每次见到陆云薄，总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段时间辛苦了。”他说道。
“不?辛苦，冯叔叔。”陆云薄笑着答道。
冯勇一边看文件，一边感慨：“唉……像这么好的技术，要是放在精密仪器实验室，就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吕老师此时正好给陆云薄端茶过来，听到这句话，说道：“你都离开岗位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你的实?验室。”
“这可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啊……”冯勇长长叹了一口气。
“人生总是充满遗憾。”吕老师说道，“你要是没有机会再管理实?验室，就少为此事思虑了，徒添烦恼添。”
吕老师说完话，把一杯茶放在陆云薄面前，又回去了前台。
冯勇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又抬头看看陆云薄，说道：“哪能不去想呢？每次一想到西联集团，想起过去的事情，想起宏远，我就总在琢磨，要是当年实验室私有化成功了多好……”
陆云薄看了看冯勇，说道：“冯叔叔，最近因为申请专利的事，我有一个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冯勇问道。
“上次我问您，还有没有机会让实验室重新私有化，您说过，已经没有那个契机了。”
冯勇默默点了点头。
“但是我觉得，现在契机已经出现了。”陆云薄说着，手指轻点了点桌上他带来的材料文件。
“这次技术比武，还有咱们要申请的这两个专利，就是契机。”
冯勇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也反应过来什么事情，坐直了身子。
陆云薄继续说道：“冯叔叔，您觉得以这两个专利的水平，足以撑起一个实验室吗？”
“当然可以了！”冯勇说道，“现在出现了那么多新的企业，竞争激烈，多少像西联一样的老国企，都在寻求改革。”
“这两个专利技术，就是用旧设备生产新型零部件。要是把这个技术卖给这些企业，那利润是不可想象的。”
“也就是说，假如实?验室私有化了，通过类似的技术，起码可以保证实?验室生存下去？”陆云薄问道。
“确实是这样。”冯勇说道。然后他又皱起了眉头，问道：“可是这两个专利，已经通过沈志明……”
陆云薄说道：“这件事也算是一个契机。要想让实?验室私有化，就需要借助这次技术比武的事情，让沈厂长帮助咱们开口重提此事。”
“那专利的问题……”
“我可以为实验室，专门设计一个新的专利。”陆云薄说道，“到时候还需要您多多帮助我呢。”
冯勇双手揉搓，眼睛盯着桌子，慢慢思索着。
他那双总是略带灰暗的眼睛，逐渐明亮了起来……
---
时间过得比陆云薄想象中还要快。
他周一早上起来看日历时，才?意识到，这周便是技术比武的最后一周。
好在，他和张小泉工作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马上就要结束了。陆云薄深吸了一口气。
他今早起床比较晚，彭纭带着儿子出去买早餐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试图唤醒自己匹配的身体。
此时电话突然响起。
伯特兰幼儿园打来电话，说陆劲通过了面试，让他来幼儿园取录取通知书。
他刚挂断电话，彭纭和陆劲就回来了。
他兴奋地冲到门口，不?由分说地彭纭和儿子一把搂在怀里，收紧手臂摇摇晃晃，弄得彭纭手里的豆浆都洒出来不少。
听到陆云薄说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彭纭一时顾不?上豆浆，紧紧抱住了陆云薄和儿子。
同样接到录取通知的，还有许志国的儿子许茂杰。
许志国欣喜不?已，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陆云薄报告了这个喜讯。
陆云薄自然是为许志国一家感到高兴，但是自己暂时没法立刻庆祝这个好消息。
幼儿园的电话中，不?仅提到了录取通知书，还提到了学费的账单。
根据要求，学费必须在八月底之前支付。
技术比武的截止日期正是八月底。
真?是陆云薄感到自己神?经像张开的弓弦，紧绷起来。
儿子已经通过面试，而他，必须在技术比武中胜出——拿到奖金，儿子才?能去伯特兰幼儿园读书。
---
陆云薄来到单位，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刚到办公室，张小泉也进来了。
张小泉手里拿着一个装订好的册子，递给陆云薄，说道：“陆哥，周末我已经把操作手册整理好了，你看一下。”
陆云薄翻了翻手册，上周结束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检查过内容了，他让张小泉周末再校对一下，补上目录后，装订成册。
整本操作手册都是张小泉手写的，每一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手册的内容更是清晰明了，有关于两条生产线的所?有内容，都记录在这本手册里了。
“啧啧啧。”他一边翻着装订好的手册，一边浮夸地摇着头，说道，“真?是一件艺术品啊！”
“陆哥，你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张小泉问道。
“暂时不必修改了。”陆云薄说道，“精校留在技术比武以后吧。”
“好。”张小泉点点头。
正在这时，马精维走近了办公室，他就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陆会计。”
陆云薄转过身看向门口。
马精维的眼光投向他，说道：“来我办公室一趟。”然后便离开了。
“马厂长怎么又要找你？”张小泉神?色紧张。
陆云薄皱了皱眉头。
马精维这段时间都没再找他，今天怎么又突然找他？下周就是技术比武的审定日，可千万别出什么问题。
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压迫感，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关系，我去办公室见他。”陆云薄说道。
陆云薄去了马精维的办公室，才?知道原来马精维是找他来做最后的谈判。
“这周技术比武就会截止，下周是审定日。”马精维说道，“陆云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马厂长，你要给我什么机会？”陆云薄冷冷地说道。
截止日期就在眼前，他知道，马精维再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招数了。
况且，应对马精维，他已经自己所?能做了最大努力。
这个时候，他没有任何理由向马精维妥协。
马精维说道：“技术比武的奖金，我拿三万，剩下两万你和张小泉自己分。”
“报名表早就报上去了，现在我们组是四个人，已经是事实?，你还说这些又什么用？”陆云薄说道。
“只要你同意我的条件，这些事情都有余地。”马精维说。
“对不起，你给我留了余地，但是我可没有给你留余地。”陆云薄说道，“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陆云薄，你就不怕最后一分钱都拿不到吗？”马精维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声音。
陆云薄抬起头，环视了一圈马精维的办公室。办公室侧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牌匾，牌匾上用毛笔大大的写着四个字：海纳百川。
看到这几个字，陆云薄嗤笑一声，倍感讽刺。
眼前的马精维，既不是川，更不是海，而是一滩污浊又深不见底的泥潭。
无论是每一个和他扯上关系的人，还是在他领导下的机械九厂，都被他拖入泥潭之中。
要么，满身污秽，要么，无法逃离。
“马精维，你别做梦了。”陆云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马精维看着陆云薄的背影，一言不?发。
这是他最后一次和陆云薄对话，而如今看来，两人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马精维喃喃自语。
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站在原地，思索良久，拨通了桌上的电话：“于副科长，来我办公室一趟。”
---
周三下午，西联集团下达了一个紧急通知。
由于徐杰要去省里参加一个高层会议，8月30号之前就要出发，要是等到下周一再开始技术比武的审定，时间就会来不及。
所?以这个周末双休取消，审定的日子定为两天半，周六到周一早上。
这个消息对参赛的队伍没有什么影响，所?有队伍的截止日期，都是这个周五，所?以在周六之前，他们已经完成了要做的事情。
而对这个通知感到不满的，自然是那些不?参赛的员工。
通知还规定，这个周末，所?有员工正常上班，等到技术比武以后，统一补假。
这对陆云薄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一方面，审定日提前，他就可以早点知道结果，早点拿到奖金——陆劲的学费他迟迟没有付给伯特兰幼儿园，前几天幼儿园还打来向他确认。
另一方面，机械九厂的审定日在了最后一天的早上，他们也是最后一个接受审定的机械厂。
周末机械厂继续上班，他和张小泉也就多出两天时间，最后再调整生产线。
---
周五下午，人们无事可做，都在等着下班。
车间里只剩下陆云薄和张小泉还在忙碌。
“精度矫正、法兰部件、轴承部件、组装……”陆云薄拖着下巴，扫视机器里的程序，嘴里喃喃的念道。
这些程序他和张小泉已经检查了无数遍，但是还是要做最后的确认。
此时车间后方的电话突然响了，打断了正在聚精会神?陆云薄。
“您好，机械九厂车间。”陆云薄熟练的说道。
电话设立在车间的角落，离那台他常常用来测试程序的车床很近。
他在车间待了整整一个月，反而是自己的办公室很少去。
这一个月，他几乎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车间工人了。帮车间接电话这件事，也已经轻车熟路。
“是陆云薄吗？”电话那头人问道。
是沈志明的声音。
“沈厂长？您有什么事找我吗？”陆云薄问道。
沈志明得知电话那头是陆云薄，立刻问道：“我问你，你们小组的参赛名单你看过没有？”
陆云薄一怔。关于参赛名单，还有他和马精维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沈志明。
“这个……”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快说！”沈志明催促道。
“是这样……在提交报名表之前，马厂长给我的小组里塞了两个人。车间主任张兴民，还有杨帅。”陆云薄解释道，“所?以我们小组是四个人……”
“沈厂长……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跟您说了，但是……”
“四个人？”沈志明打断了陆云薄的话，“参赛报名的事情，都是由徐杰书记直接负责的，我今天才看到了参赛名单，你们小组，根本不是你说的四个人！”
沈志明向陆云薄说着他今天得知的事情……
陆云薄握着电话的手越攥越紧，他伸直了脖子，眼睛也瞪得滚圆。
沈志明说完了话，陆云薄在电话这头长久沉默。
过了许久，陆云薄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沈厂长，我告诉你事情的原委吧……”
---
晚上，陆云薄回到家。
他有些神?情恍惚，今天下午沈志明告诉他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有些后怕。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沈志明坚定地表示，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会帮助他。
开门迎接他的，是儿子陆劲。
“爸爸，你回来啦。”陆劲说道。
看到儿子，陆云薄心情好了许多，他摸摸儿子头，问道：“妈妈呢？”
“妈妈在卧室里。”陆劲说道。
陆云薄看向卧室，没看见彭纭的身影。
陆劲伸出小手，做了一个悄声说话的样子，轻声说道：“爸爸，妈妈好像不太高兴，你快去看看她吧。”
听到儿子这么说，陆云薄一个箭步冲到了卧室，只见彭纭正一脸低沉的坐在床上。
“怎么了？”陆云薄握住彭纭的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彭纭看见陆云薄，顿了顿，低声说道：“我在第十中学数学老师的位置，被人给顶掉了。”
“什么！？”陆云薄一下没控制住声音。
“段思萍刚刚打电话给我，说第十中学的数学老师已经入职了。”
段思萍去年带的高二班，在这个夏天也升入了高三。
新高三可没有什么美好的暑假，早早就开了学。
下午，段思萍正在批改作业，突然听同事说，新来的数学老师人事档案到了。
段思萍以为是好友彭纭的档案，即使被吃了兴奋地跑去人事处看，才?发现档案上的名字不?是彭纭——是一个名叫吴佩的人。
她赶忙去找领导，领导支支吾吾半天，但最终结论是，数学老师的人选已经定了，就是这个吴佩，还让段思萍给彭纭说一下，让彭纭不要等了。
怎么定好的事情，突然就变了？
这个吴佩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陆云薄眉头紧锁，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
“纭纭，你别急，我给许志国打个电话，他是教育系统的人，让他查一下这事。”
“好……”彭纭语气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坚强！！！
一切都会好的，看我真诚的眼睛！
QWQ
感谢小天使们灌溉营养液：
雪碧玉簪花10瓶；木河一支3瓶~
谢谢支持嘤，爬走码字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