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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西:“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畅晚:“妈,是什么?”
陆西揪住畅晚的衣领,把剩下那盘酥糖肉狠狠扣在他?脸上,粘稠的油汁顺着白皙的额角淌下来,很快整张脸都变得?油腻不堪。
陆西把手里的空盘子摔在他?面?前:“少他?妈装蒜!觉得?把自己的肉割下来恶心我,我就?要感?激涕零的原谅你是不是?”
畅晚抬手抹掉流到眼前的油,看不出什么情绪:“是我害你把心头肉割下来,现在我原数奉还给你,不公平么。而且我的肉吃了能补充损伤的元气,多?少怨鬼想吃都吃不到。”
“公平?”见他?这副大言不惭的态度,陆西握着拳,手中的骨骼磨合的吱嘎响,“呵,你说这叫公平?是,我割了一块肉,你也割了一块,可那些战死的师兄弟呢,他?们能回来吗?二十三能回来吗!真当这一块破肉我就?能原谅你,你把自己千刀万剐了我都不解恨!”
哗啦一声,整张桌子掀翻在地,桌上的碗筷散落一地。
畅晚听他?提起?二十三,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他?一甩手,地上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盘子瞬间恢复原位,也清理了自己身?上的油污。
他?坐在陆西对面?:“算了,不吃就?不吃。我告诉你关于白月城的事。”
没想到陆西却?一口打断他?:“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毕竟这事关第三张任务卡上的任务,说不定完成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畅晚却?被陆西的反应弄得?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比起?白月城他?竟然更关心自己的事。
他?望着陆西稍稍注视一会,就?被对面?的人一个茶杯扔过来砸在头上。
陆西:“再不说滚出去?!”
畅晚:“……其实我真名不叫畅晚。”
陆西:“谁他?妈管你叫什么,赶紧说你是什么东西,你叫阿猫阿狗王八蛋的关老子屁事!”
畅晚:“……我是聻。”
陆西:“你他?妈确实贱!”
畅晚:“……你先冷静一点?,不然接下来我说再多?也是白说。”
陆西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情绪平和一点?,努力克制住把他?一脚踹出去?的冲动。
畅晚看着指间的茶杯沉吟片刻:“你们在来白月城之?前应该在地图上见过于家村的位置,我生前就?住在那里,我的原名叫于粥,而畅晚,是我妹妹的名字。”
陆西冷笑一声:“那你现在叫你妹妹的名字,她不会觉得?你很恶心吗?”
畅晚:“她比我离开的早。”
陆西嘴角讥讽的笑容一顿,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畅晚继续道:“早年南国战乱,于家村处在南国边界,所有年满十四的男子都被强征去?当兵,而前线传来的消息却?是屡战屡败,常年征兵有去?无回,最后于家村就?只剩下了老弱妇孺。”
“那个年代,村子里的女人实在无法存活下去?,就?做起?了皮肉生意,一开始只走街串巷做邻村的,后来一传十十传百,甚至外地嫖客也慕名而来。也是从那时起?,于家村也被外地人戏称为‘妓庄’。你都无法想象那个村子荒唐到了什么地步。”
“母亲带着女儿卖的,甚至还有祖孙三代一起?卖的,上至四五十岁的老妇,下至未满十岁的稚女。而且不止有女妓,还有男妓。老妓女生出长相清秀的男孩,也会给他?穿上罗裙戴上簪花,强拉出接客。”
说到这,他?视线忽然对上陆西:“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陆西被那双眼睛看得?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畅晚轻笑一声:“不过当晚我就?把那个想卖我的老娼妇杀了,那一年我才?十二岁,第一次杀人,就?杀了自己的生母。之?后我也没被官兵抓起?来,毕竟妓庄死掉一个老娼妇,根本没人会在乎。后来我就?带着妹妹一起?生活,为了活下去?,坑蒙拐骗我什么都干过,甚至连瞎子乞丐的钱都抢。
“妓庄活不了好人,那我就?做坏人。可我妹妹不是,她从出生以来一件坏事都没做过,甚至在雨天还会傻得?为路边的野狗撑伞。她那么善良,可老天偏偏不放过她。”
说到这,畅晚眼中又开始浮现出丝丝血红:“那天我只是回去?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一进?门,就?看她赤裸着身?体躺在我们平时吃饭的炕桌上,脖子上被划了一刀,喉咙被切断了。身?上全是那些畜生留下的痕迹。我赶紧撕破衣服缠住她脖子上的伤口,她却?突然抓着我的手说,哥哥锅里有馒头。那个傻丫头,血都快流干了,还告诉我锅里有馒头……“
尽管之?前陆西一直想,无论听到什么他?都要保持嗤之?以鼻的态度,可是听到最后一句,他?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松动。
畅晚看向他?:“是不是觉得?她和二十三很像?生命的最后一刻顾及的居然还是别人。”
陆西垂下眼,并无回应。
畅晚回忆着,仿佛当时的情景又重?现在眼前:“看到满地的血我吓坏了,背着她赶紧冲出屋子去?路上拦车,去?城中的医馆至少三里路。我站在路边,很快就?听对面?传来敲敲打打的锣鼓声,一行扎满红绸的马车迎面?驶来,那一刻我真的看到了希望,我赶紧背着她站在路中央朝他?们招手求助。没想到……”
说到这,畅晚手中的茶杯随之?映出一双血红的眼眸。
“为首的那辆马车非但?未停反而加快了速度,他?一边呵斥着让我滚,一边快马加鞭朝我撞来,我执拗的张开双臂拦住他?,我甚至跪下,求他?,求他?搭我们一程,我要救我妹妹,我给钱,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他?!我愿意当牛做马!
可下一刻我就?被那辆马车撞在地上,前后的车轮轮番从我膝盖压过去?,我的两条腿瞬间断了。剧痛袭来的时候,我甚至连一声疼都喊不出来,很快就?有第二辆马车,第三辆马车在我身?上碾压过去?,每碾过一辆车,我的身?体就?会被带出去?一截。等到最后,我回头看,发现我的下半身?已经离我有三丈远了。”
畅晚看着自己腰部的位置,微微敛住发红的眼眸:“于是我用仅剩的两只手拼命的朝我妹妹爬,腰下流出的血在身?后拖了一路。就?在我还差最后一步就?要碰到她时,跟在末尾的最后一辆车突然驶来,一车轮压碎了我的脑袋。
之?后便是大片大片的人从我身?上踏过,他?们的脚踩在我四分五裂的身?体上,脸上却?充满喜悦,只是偶尔有人注意到脚下的碎尸时,才?会嫌恶的啐一口,然后赶紧躲开。”
“而那日?就?是白月城城主大婚之?日?,举城上下环山十里,以此昭告山中精灵,前来朝拜。他?们自诩是日?月之?神?的后代,灵魂纯澈,不染尘埃。可却?见死不救,整整三万城民,每个人都在我的尸体上踩踏而过,却?无一人肯施以援手,最后活生生将我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