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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离开归梦宗下山时,浩浩荡荡的四?十三名弟子,如今只余下半数不到。
侥幸存活下来的弟子也不?少都受了重伤,最惨的是一名刚成年的师弟,原本俊朗的脸被石头砸碎了大半,眼珠从裂开的眼眶里脱落,一甩一甩的打在鼻梁上。
将他从碎石下救起时,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嘴里模糊不?清的一直念着什么,等将人背回?来,整个身体已经硬得跟石头似的,手里还死死抓着一条缎带,上面写着他同胞弟弟的名字。
弟子们含泪将他手里的缎带扯下来,跟他额头上的缎带齐齐摆在一起,就此大睁的双眼才肯缓缓闭上。
本以为此行会是一场铲除邪祟惩恶扬善的正义之旅,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邪祟还没如何,倒是把他们打杀的跟落水狗一样,心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尤其是修为甚高的宗主,居然也着了那妖魔的道。身体内本就余毒未清,加上又遭了那狼心狗肺的孟予玄的毒手,从白月城背回?来就一直昏迷不清,虞无欢已经带人去归来峰请神医了,剩下的人大都不懂医理,他们守在宋成玉身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畅晚将宋成玉的经脉封住,暂时阻止了血液的流通,让潜伏在体内的百足蛊不?能到处乱窜。
这?百足蛊与一般的蛊虫区别在它不?但嗜肉嗜血,还嗜魂。从它进入宋成玉体内的一刻起,就已经与其融为一体,同命同寿。若强行将其取出,宿主必遭反噬。
就在这时,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从石阶下走了上来,闻见脚步声,众人紧张地回头看去,就看陆西握着一条缎带站在门外。
他手里拄着一截染血的树杈,步履艰难的踏进房内,还未走进几步,就被冲过来的大师兄抓住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将陆西打翻在地。
不?等他再继续动手,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胳膊。
畅晚:“打死他宗主也醒不?过来。”
大师兄气不?过,又在陆西胸口使劲踹了一脚,“师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陆西面色苍白的站起身,嘴角的血迹顺着下巴淌下来,他拿起手里的红色缎带,站起身,端端正正摆在了木桌上,跟其他罹难的弟子们放在一起。
守在宋成玉身旁的弟子立刻讥讽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对师父下毒,玄寅阵早就把那怪物困住了!二?十三和?其他师兄弟们也不?会枉死!”
“孟予玄你毒害宗主,触犯门规,待我们通报本家,你必死无疑!”
听着周围喧闹的辱骂声,陆西至始至终未发一言,他走到床边想看看昏迷的宋成玉,被几名弟子一把推开。
大师兄双眼通红的捏住陆西的肩膀,手下用力都能听到骨骼发出的颤响,一滴滴的冷汗顺着陆西指尖滑落,他抬起头,往日璀璨的眼睛像是两扇被捅漏的纸窗。
陆西:“我没想毒害他。”
大师兄:“放屁!那师父药里的东西是谁下的!”
陆西:“可我并没想毒害他,我以为南疆百足蛊能解他的……”不?等他说完,就被大师兄闷头一拳打在了鼻梁上,陆西一个趔趄仰翻在地,周围所有人都冷眼看着。
畅晚蹲下身冷笑着看向他:“口说无凭,你说没毒害宗主,那你有什么证据?”
陆西仰头看着他,也冷笑一声,仿佛看待死物一般将头转过去,用行动表明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畅晚见陆西的态度,眼中的红光一闪即逝,一把短刀脱手而?出扎在陆西面前:“你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那两位小师叔都看到你在宗主的药里下了东西。你若执意说自己没撒谎,也可以,用这把刀把你的心头肉剜出来,只要你剜出来我们就都信你没毒害宗主,如何?”
其他人也跟着喊:“对啊!你剜啊!剜下来我们就信你!”
陆西没去看那把扎在地上的刀,而?是一直仰头看着畅晚,半晌过后,一口带血的唾沫使劲啐在了畅晚脸上。
畅晚握紧袖中的手,一把掐住陆西的脖子:“给?你最后的机会,别给脸不要。”他俯身贴近陆西耳侧时低声一句:“害怕的话就求我,我可以考虑救你。
力气上来,陆西一张脸都涨满了青筋,他拔起手中的刀一把插/进畅晚的肩膀,顿时红光乍现,一团黑气顺着肩膀的伤口溢出。
陆西突然发狂似的笑起来:“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才?是邪祟!他才?是让白月城身陷囹圄的始作俑者!你们一个个不?都觉得?他可怜么,都过来救他啊!怎么都不敢了呢,枉你们修道多年,却连是人是鬼都分辨不清,还想拯救苍生,你们连身边的奸细都发现不?了!”
畅晚没想到陆西会刺伤自己,双眼骤然变成了火焰般的赤红色,一掌打开陆西,被刺中的地方瞬间恢复如初。
周围的弟子们见此一幕却是吓得?连连退后,现在的情?况他们却越来越糊涂了,虽然他们修为尚浅,但也知道被刺中流泻出黑气的定是邪祟妖魔,可是畅晚当时确实救了他们,如果没有他从旁协助,他们恐怕都得死在回宗门的半路上。
大师兄率先发声:“就算畅晚是邪祟又如何,他救了我们,不?像你这?个宗门败类!虽有血肉之身,却还不?及邪祟心善!”
在大师兄的带领下,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就是,就算畅晚是邪祟也是好的,不?像你人面兽心,空有一副人类的躯壳!”
在一句句声讨中,陆西举着刀一步步走到畅晚对面,每走一步,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瘆人,终于他停在畅晚面前:“你还真是厉害,杀人诛心,一样比一样玩的好。他们宁愿相信一个阴毒凶狠的邪祟,也不?愿意相信有血有肉的活人。”
陆西嘴角一弯,举起手中的刀一下扎穿了自己的心口。
刀子穿透胸膛的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音,在一片窒息般的死寂中,看着陆西用刀子把自己心口的肉剜下拳头大的一块,鲜血顺着刀柄在脚下流成一片血洼。他咬着牙,嘴唇下全是青紫色的血痕,割下最后一刀,用手拖着,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一遍:“我剜了,现在你们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