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超强五感-8(1 / 2)
接下来几天,左南始终处在脱力状态,不过他是皇帝,不用担心会瘫出褥疮,吉祥对他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怕他躺久了腰酸背痛,还时不时抱他出去活动筋骨,有时候坐在厅里赏花,有时候坐在湖边看鱼。
当然,这也是为了待在空旷的地方,方便两人说话。
左南歪靠在躺椅上,吉祥蹲在旁边给他捏腿,为的是舒筋活血,他眯眼看着吉祥低眉敛目的模样,想到那天夜里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磨着牙恨不得一脚把人踹湖里去。
手脚不能动,嘴皮子可以,左南怀着“报仇”的想法使唤他:“左腿左腿,下面一点……右腿小腿肚有点麻了,换右边……唉我肩膀也酸,快给我捏捏……怎么回事,头皮有点紧,头也给我揉揉吧……”
使唤成这样,好感值竟然还能往上蹦一两个点,左南暗搓搓地想:果然心理有问题,都抖m了。
吉祥任劳任怨,最后给他把鞋脱了,抱着他的脚放在自己膝上,轻轻揉捏起来。
粗糙的茧磨在细嫩的脚掌心,左南不知道皇帝怎么样,他自己脚心是十分敏感的,这么一来,他脑子里“轰”一声,瞬间地动山摇,整个人不可控制地轻颤起来,他急忙阻止:“不用了!你松手!脚不需要捏!”
吉祥神色如常:“久不走路,对陛下身子不利,小人给你压压穴位。”
左南瘫软在椅子上,因过于刺激渐渐湿了眼角:“狗吉祥!”
吉祥将手松开,替他穿上袜子鞋,抬起脸道:“陛下别气,小人不弄了。”
左南气息不匀,瞪着他:“你过来!”
吉祥起身靠近。
左南:“再过来一点,有话跟你说。”
吉祥便又凑近一些,俯首帖耳做出倾听的模样。
左南眯起眼,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吉祥眼睫颤了颤,垂眸任他咬。
起初确实有些疼,可左南全身都无力,咬下去的力道自然也有限,吉祥又是习武的,这点力道跟挠痒痒似的,看着凶,却只是虚张声势,像只被惹急了恼羞成怒的奶狗。
左南眼瞥着好感值又在往上蹦,疑惑地顿了顿,想加把劲多咬一会儿看能不能多涨几个点,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嘴酸,不得不郁闷地松开牙关。
吉祥扭头看他,两人靠得很近,左南心跳有点快,垂着眼不看他,嘴里干巴巴地威胁:“我快好了,等着挨揍吧你!”
吉祥目光凝在他脸上,哑着嗓子低声道:“陛下待小人真好。”
左南抬眼,用怀疑人生的神情看着他:“???”
哈喽?小老哥你还好吗?被咬了就得出这么个结论,你脑子还正常吗?
吉祥抬手捏了捏自己被咬红的耳朵,垂眸道:“陛下居于云巅,小人残缺之身,连深沟的烂泥都不如,小人碰了陛下,辱了陛下,陛下却只见恼不见嫌弃,小人何德何能……”
左南:“……”
完了,命根子没了果然很伤人,时瑞以前多傲气,现在变得这么敏感自卑。
左南心软:“你别这么说,也别总自称小人,又没外人在。”
吉祥听他将别人称为“外人”,怔了怔,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脸:“陛下如此纵容,小人……我……怕自己忍不住,会越发放肆……”
左南脸烫起来,色厉内荏地吼他:“不许放肆!”
吉祥看着他,喉结动了动,手没碰到他的脸,默默收回来:“之前那次是我不对,今后只有陛下想要的时候,我才碰,陛下不想要,我绝不会再行逾矩之事。”
左南炸毛:“谁想要了!闭嘴!”
吉祥乖乖闭嘴了。
左南耳根清净,听见自己心跳得很厉害,耳膜里“砰砰”响,他目光飘着不知道落在哪儿才好,那天夜里的事,他恼归恼,可又总忍不住回想,这会儿让吉祥一提,整个人都不好了。
吉祥再次开口:“陛下……”
左南吼他:“闭嘴!”
吉祥顿了顿,清清嗓子:“是崔统领来了。”
左南目光看向亭子外面:“……”
崔统领名叫崔宏,掌管着一支禁卫军,宫外也有属于他的军队,算是宦官集团三把手,宦官集团内当然不可能全部都是太监,但崔宏是,他从后宫底层一步步爬上来,心狠手辣,也是个厉害角色。
左南这些天虽然行动不便,但事情都安排得满满的,他大张旗鼓地闹着要学习,说要当个好皇帝,太后喜不自胜,赶紧给他挑选合适的大臣做老师,文课武课一样不缺,可他又不配合,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不是打瞌睡就是发脾气,好几天过去了,人也换了好几茬,一堂课都还没上成。
消息很快传开,说皇帝开窍了,但开窍得也有限,照这个架势,估计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有的人嘲讽,有的人松口气,有的人作壁上观,倒只有太后是真心实意为他发愁,还不忘溺爱地宽慰他:“是那些蠢笨东西不会教,我们燧儿要循序渐进,他们都不懂因材施教。”
左南气哼哼:“就是!一群蠢货!也就崔宏不那么讨人厌。”
因为他这句话,崔宏在皇帝面前挂了名号,别人来一次就被赶走,崔宏待遇独到,来两次了还没惹皇帝生气呢。
不少人暗地里嘲笑:到底是在宫里伺候人伺候惯了的,知道怎么哄皇帝高兴。
崔宏不傻,自然知道别人对自己阴阳怪气的议论,他并不生气,甚至还心里美滋滋:李庆德受太后宠爱又如何,我崔宏不也招皇帝待见嘛,太后到底是女流之辈,皇帝可是一国之君,即便现在看着还不怎么灵光,可他到底是天家血脉,李庆德现在一手遮天,真以为自己能当个白板皇帝,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
没有哪个组织能完全做到上下齐心,宦官集团这种由心理扭曲之人掌管的机构更是如此,别看平时大家上下拧成一股绳,跟外戚势力斗得厉害,其实关起门来,照样互相撕咬。
崔宏就一直和德公公不对付。
崔宏到了凉亭跟前,远远就朝左南跪下了,朗声行礼,中气很足。
左南朝他看一眼,摆出皇帝威仪:“崔统领来了?进来吧!”
崔宏起身,踩着石板桥走进来,不忘跟吉祥友好地打招呼,吉祥是皇帝身边的人,还因为一次侍寝跟德公公结下了梁子,这些在宫里都不是秘密,崔宏心里瞧不起,面上却热络得很,有意跟他处好关系。
吉祥也表现得识趣,对他恭恭敬敬。
崔宏心里舒爽,立在左南身边问:“陛下今日想学什么?”
他是个粗人,自然不能教文课,左南现在正瘫着,也不能学武,最多听他讲讲故事:“朕想听听你们平时都怎么练兵的,有没有什么趣事?”
崔宏想了想,挑几件趣事讲起来。
这边君臣相和,凉亭里时不时传出皇帝的笑声,另一头得了消息的德公公阴云密布,一掌拍碎桌角:“崔宏又过去了?你们看,皇上是不是故意的?”
坐在下首的几个亲信都有些踌躇,不敢乱说。
皇帝突然不傻了,这事玄乎,到现在还没查明白呢,观皇帝这几日的言行,胡闹是真胡闹,可谁也不敢保证他不是故意装的,还无巧不巧选中了崔宏,不怪德公公多想。
可崔宏最多去讲讲故事,私底下并没有多余的接触,要说皇帝在谋划什么,看着也不像,而且皇帝都被架空了,连下诏都得由太后把关,根本拿不出什么实质好处,崔宏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也不大可能因为几句空口承诺就卖命。
德公公自己也想到了这些,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别说德公公,就连吉祥都闹不明白左南想干什么,左南倒不是故意瞒他,只是因为哪天夜里的事跟他闹别扭,故意卖关子。
这会儿崔宏讲得口干舌燥,喉咙冒烟,停下来咳了几声。
吉祥忙收起思绪,走过去沏茶,一杯给崔宏,一杯端到左南面前,扶他起来靠着,慢慢喂他。
崔宏已经见怪不怪,收着目光看自己的杯子,喝完了也不抬眼,只盯着面前的石桌。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石桌上忽然出现一圈涟漪,涟漪散开,竟出现了画面,不光有画面,还有声音,声音崔宏很熟悉,是德公公的走狗,宦官集团二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