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无情未必真豪杰(1 / 2)
这?日之后,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江湖上的云谲波诡,再次与那?座挂着“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对联的庄园分离了开来?。
林诗音在自己的小楼上绣着花,窗外?的梧桐还是那?棵梧桐,只是树下少了一个每日都会造访的俊秀青年。
龙小云说:“我就?说了,他?就?是为了《怜花宝鉴》而?来?的!你瞧,他?之前来?得多勤快,现?在把秘籍拿到手了,就?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了。要是直接交到上官金虹手里,他?哪有机会能看到宝鉴,母亲明明是送给他?了一个大?机缘,偏偏他?不领情!”
林诗音?色淡淡,手中针线穿梭不停。
“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他?是一个那?样骄傲的人,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认定的事情是‘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他?当初既然已经表示不会要《怜花宝鉴》,且完完全全的不屑与此,我把它强塞过去……”再加上后来?为了让他?收下宝鉴,说出?的那?些话,大?概在他?眼里,这?近乎于侮辱吧。
龙小云冷不丁地说:“他?要寻死就?让他?死好了!”
林诗音最听不得这?些死啊死的话,她兀自苦笑道:“你们这?些小孩子,总是轻易的把‘死’字挂在嘴边,全然不想那?到底意味着什么。江湖人都这?样,死得干脆,可是有没有想过活下来?的人吗?”
“他?是寻死也好,不想死也罢,命是他?自己的,与我有什么干系?我要做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与他?怎么想的扯上关系?”一滴水珠落在绣帕上,“他?说不要就?不要,他?让我走我就?要走,可我为什么非要顺着他?的意思来?呢,我这?辈子忍得还不够吗,他?怪我、怨我都好,我只知道我想让他?活着。”
龙小云从没见?过林诗音流泪,立即就?慌了?。
“母亲,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什么让他?死的话。只是……万一他?那?根本?是在与上官金虹联手做戏呢?你的性子一眼就?能看透,又?不识江湖险恶,这?太有可能了不是吗?”
林诗音没说话,她继续绣着花,只是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如果真是一眼就?看透了,这?么多年来?,又?为何只有他?一个人说出?了而?她的心?里话。
……
乔衡自拿到《怜花宝鉴》后,就?一直在钻研这?上面的内容,深入解析,把里面的知识掰碎了,揉细了,然后融入他?记忆中那?庞大?繁杂的知识体系中。
他?接触过各个世界的力量体系,知道多种修炼方式,无?论是适合普罗大?众的寻常货色,还是屹立于当世顶尖的高?级功法,他?的脑海里都记忆了一大?堆。
然而?这?多种多样的功法中,不论它本?身有多珍贵,真正对他?有用的依旧寥寥无?几,也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就?像上个世界,他?身负速成版九阴真经以及武当九阳功法,以点推面,他?能明显的感觉出?九阴、九阳这?两部冠绝武林的绝世功法,对他?就?全无?用处。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习惯,乔衡闲下来?时,总喜欢在纸上写字。他?服了几天?药,身体舒服了不少,就?又?捡起这?个习惯了。
上官金虹听闻下属说,乔衡这?几日身体大?好,就?准备过来?看看。
他?走进房间后并没有掩盖自己的步伐,但乔衡正站在书桌前,一直专心?致志地写自己的字,没有回头看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也没有打扰他?的兴致,而?是从桌子上拿起两三张宣纸,竟见?每一张纸上的字都用着不同的字迹。
这?个时候乔衡才停下笔,他?好奇地问:“父亲觉得哪种笔迹更适合我一些?”
上官金虹又?翻了翻几页纸,道:“都好。你这?是要做什么?”
乔衡:“无?事,就?是随手一练,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上官金虹想起他?丢失的记忆,莫不是连字迹都忘了?他?安慰道:“你不要急,该想起来?的一定会想起来?。”
乔衡不置可否地说:“也许吧。”
上官金虹见?他?又?开始研墨准备写字,说:“你身体刚好,练什么字。”他?告诉自己,说话要尽量和蔼一下,然而?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和善之人,不管是装模作样也好,还是让自己真情流露,他?都没能成功。
乔衡:“我喜欢。”
人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是不需要原因的。
乔衡想起一事,他?拿出?一本?薄册,说:“《怜花宝鉴》我已经誊写出?来?了,这?几天?一直忘了差人给父亲送过去,既然父亲在这?儿,我也就?不麻烦别人了。我看了看,这?《怜花宝鉴》于我无?用,有练它的功夫还不如多临摹几本?字帖散散心?。”
江湖第一大?帮的少帮主,放着绝世功法不练,反而?更喜欢习文?练字。乔衡觉得上官金虹大?概不会喜欢自己这?话,然而?当初那?个会为了父亲能够亲自传授自己武艺而?不断讨好他?的青年,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上官金虹听了他?这?话居然没有动怒。
上官金虹想起那?天?他?与大?夫的谈话,微皱眉头,心?中决定等会让大?夫去来?找自己。
乔衡突然说道:“我劝父亲还是另立一位少帮主吧。”
就?连在乔衡表示自己不打算练《怜花宝鉴》时都没什么反应的上官金虹,此时他?那?一向没有剧烈情绪起伏的脸上陡然色变,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乔衡没回答,上官金虹又?说:“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了?”这?可是有前科的,当初要不是有人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借着荆无?命的由头挑拨他?们父子两人的关系,后来?这?些事情也就?不会有了。
“父亲多虑了,与旁人没什么关系。”他?一边悬腕写字,一边道。
上官金虹见?他?不愿透露口风,也没有逼他?。他?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乔衡只顾自己练字,一句话都没再说。
上官金虹从乔衡那?里离开后,立即叫来?了吕总管。
“找几个人看着,让少帮主安心?在自己院子里静养,要是有人去探望他?也一律给推了。”
吕总管心?里一惊,他?服侍上官金虹多年,自然知道明白帮主他?一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他?说是让少帮主静养,那?少帮主就?只能“静养”,说是在院子里,少帮主就?只能老?老?实实被局限在院子里,别想踏出?门槛半步。他?让人把探望少帮主的的人都拦下,意味着隔绝了少帮主与帮中众人的来?往。再让加个人看着……这?不就?形同圈禁吗?
吕总管面不改色地含笑应道:“属下明白了。”
其实上官金虹完全没有此意。
若论权谋、武功,放眼天?下他?都名列前茅,然而?若论表达自己的情感、心?意,那?就?得倒着数了。
想当初他?不忍心?把自己儿子培养着没有自我与人格的杀人工具,就?一心?培养荆无?命,既不再教导儿子武功奥秘,也不解释一二。也就?只有李寻欢这?般多情敏感的人,才能瞧出?上官金虹暗含其中的爱护之心?,除了他?,在其他?人眼里,这?不就?是帮主根本?不重视自己儿子吗?
现?在也是,上官金虹深觉有人在离间他?们父子二人,又?担心?乔衡不注重修养,就?干脆强制性让他?静养了,正好又?能够杜绝别有居心?之人接触乔衡,一举两得。
上官金虹又?说:“把之前给少帮主诊治的大?夫叫过来?,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吕总管:“是。”
……
院子里突然多出?几个陌生人,乔衡当然发现?了。
服侍乔衡的小丫鬟惶惶不安,她上前与几人套近乎,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位大?哥,能否告知一声,这?是怎么了?”
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管事站了出?来?,他?没直接回答小丫鬟,而?是向着乔衡所在的房间的方向不疾不徐地一抱拳,用一种不知该说是有礼还是不冷不热的语气说:“还望少帮主知悉,帮主有言,令您好好休养。”
房间内传来?乔衡的声音:“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年轻管事说:“少帮主误会了,属下是奉命看守在这?里的,如何能擅自离开?”
“看守”一词用得精妙,小丫鬟的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