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1 / 2)
灼华时常回忆起与六皇子的初遇。
那日灼华去京郊白马寺上香,却不知怎地,马车失控,正当她咬紧牙关心中绝望之时,有人像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制住疯马,将?她救下。
“姑娘没事吧?”
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灼华吐出一口气。
她松开紧紧抓着车舆的手,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道谢,“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她一抬头,那人就这么撞进了灼华的眼里。
长相俊美,长身玉立,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腰间挂着一块成色上佳的龙纹玉佩,灼华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如雪松般味道的沉香。
她的心陡然快了一拍,立刻福了个更郑重的礼,“……不知是哪位殿下当面?”
那人一愣,随即笑了笑,眼中露出赞赏,“这份眼力和心思,不愧是尹相的爱女。”
被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这样夸赞,饶是灼华,也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不敢当。”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尹大小姐还是早些归家,免得尹相担心才是。”
男人最后还是没有透露他的身份,但灼华回家后很快就打听到了,那是六皇子李叙玄。
六皇子的生母是上一任贵妃,曾经可谓宠冠六宫,她出身低微,靠着美貌和心计一步步晋升为四妃之首,六皇子的好长相便是继承于生母。可惜她红颜薄命,诞下六皇子时不幸难产血崩,香消玉殒。
对于宠妃留下的六皇子,皇上一开始很是宠爱,然而到六皇子周岁,钦天监给出批命时,一切都变了。
刚进宫便因一手炼丹术崭露头角,没过多?久便极受皇上信重的灵虚道士道,六皇子命格“贵不可言”——不可言到什么程度呢?“克父母,碍帝星”的程度。
明白人自然不相信什么所谓“克父母,碍帝星”的命格,贵妃刚薨逝不久,灵虚道士的妹妹就成了新一任贵妃,这中间有什么猫腻还不好说呢。
可架不住皇上信了。
宠妃也好,爱子也罢,当然比不上自己重要,皇上对六皇子的态度立刻就变了。
六皇子就这么成了透明人。
宫里逢高踩低,皇上不喜六皇子,宫人自然也就怠慢。听说六皇子早年过了一段挺苦的日子,一到成年便被皇上分封出府,如今年近弱冠,却连个爵位还没有。
六皇子平日里也低调得很,灼华在这之前没有见过他,只听说他文不成武不就,是个整日吟诗作?画的人物。
却未曾想传言有误,单看他逼停疯马这般利落的身手,便知道他是藏拙了。
是了,如今二皇子党跟九皇子党争得不可开交,他一个没有母家势力的落魄皇子,要想活下来甚至更进一步,可不是要藏拙?
哪怕早年遭遇了这样的苦难,却依旧比其他皇子出色不止一丁半点。
不想让父亲担心,灼华将路上的意外瞒了下来,可她心中不可抑制地起了涟漪,心里留下了那个人的影子。
——与其嫁给二皇子那个草包,倒不如嫁六皇子。
却不想,尹绍谦神情严肃地拒绝了女儿的提议。
“绝对不可。”
这回轮到灼华一怔,她不解地看向父亲,“为何?”
尹绍谦在官场摸爬滚打二三十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看人的利眼,据他看,六皇子绝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
他摇头道:“六皇子虽然披着一层温润有礼的面皮,可实际上什么性子,连爹爹也看不透,这样的人,怎堪良配?”
灼华抿了抿唇,“那爹爹觉得,二皇子与六皇子,谁更可堪为君?”
尹绍谦哑然,那自然是六皇子,甚至对于君主来说,这样的性格才是不可或缺的。
灼华低声道:“活到现在的皇子里头,二皇子就不说了,四、五两位皇子一个身有残疾,一个资质愚钝,至于九皇子……贵妃和灵虚道人都是阿谀谄佞、媚上欺下的小人,教出的皇子能像什么样?若是这样的人成了太后和国舅……”
“好了,”尹绍谦轻声斥了一句,“妄议国事,胆子不小,是不是爹爹平时太纵着你了?”
灼华撇了撇嘴,不说话了,但那表情分明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尹绍谦又何尝不知灼华说得在理?他十分无奈地道:“……你让爹爹好好想想。”
可惜尹绍谦没能有这个机会。
不久后的一场皇家宫宴上,皇后仗着主场,竟然动了手脚,想要让二皇子跟灼华出个意外,有个肌肤之亲,她再求皇上赐婚,叫尹相不得不上二皇子党的船。
然而皇后没有料到,最后从太液池里将?灼华救出来的不是二皇子,而是六皇子李叙玄。
老皇帝从百忙的修道之中抽空过来瞧了一眼,听见这场闹剧摆了摆手,嘱咐皇后低调处理,然后就当没事人一般坐在那了。
跟老皇帝一起来的贵妃一身衣裳飘飘欲仙,一看就知道刚刚是跟皇帝一起参道,皇后看到贵妃,眼中露出一丝厌恶,贵妃却是理也不理,只坐在一旁乐得看戏。
她的九皇子年纪还小,过几年才是成婚的年纪,怎么也争不到灼华做皇子妃,更何况贵妃知道,尹相素来看不上她哥哥,怎么也不可能站到自己这边。尹相的女儿嫁给六皇子总比嫁给二皇子强,贵妃思及此,立刻煽风点火,对皇后道:“这也是一场缘分,不如娘娘就做个媒,成全了这对小儿女吧?”
皇后暗中恨恨地剐了贵妃一眼。
李叙玄生母还在的时候,皇后可没少受气,所以她一直看李叙玄不顺眼,更是对他怀有戒心。如今事情出了差错,皇后更觉得其中有蹊跷,怎么肯让六皇子得了尹相的助力?她扯起一个笑来,“这还真是不巧,本宫前日还跟皇上商量,已经对六皇子的婚事有了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