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鹊桥会(1 / 2)
余情和许康轶基本一起长大,从小就是小哥哥的跟屁虫,想到小哥哥病得越来越重,心下便压了千斤的石头一般。
年前自甘州回到太原之后,将精力全放在了研究药性上,她将总结出来的药性药效写成了快一本书那么厚,年前已经传给了花折。
余情陪着父亲叔父在漫天飞雪中过了一个七嘴八舌的团圆年,内容以她为主,万变不离其宗,俱为逼婚,逼婚内容和裴星元有关。
裴星元觉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旦想清楚了便付诸行动,先是委婉的向自己几个姐姐表态,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终身大事让她们不要再过多插手。
余情三个父辈,他也全已经制造各种机会拜访过了,先是和许康轶相谈甚欢,又在京城多次暗中接触过许康瀚;再加上裴星元最近连连升官提拔,简直是给余情三个爹灌下了迷魂药。
余情被念叨的烦不胜烦,酒至半酣,也不管是不是过年了,直接停了筷子耍小孩脾气:“爹,二叔,三叔,那个裴星元如日中天,朝廷大员,我们经商本是末流,和人家肩膀不一般儿齐。”
亲爹放下酒杯,他一辈子就这点骨血,整日里对女儿娇惯异常,看着自己家孩子哪里都好,又不放心担心孩子太任性:“说什么呢?我们虽然经商,可是你姑姑虞贵妃在宫中多年,两个皇兄对你也是掌上明珠一般,完全配得起他。”
余情早就准备了一堆说辞,十指交叉装傻撒痴:“亲爹们,现在朝中泽王和毓王斗的和乌眼鸡一样,我和裴星元结亲,是逼着裴星元站队,万一毓王得势,岂不是给裴将军惹来杀身之祸?”
男人们对这个问题早有思虑,二叔将杯中酒一饮而干:“不用那么急着成亲,私下定亲即可;再说裴星元一个文官,娶他自己喜欢的就行了,也不算什么站队。”
余情循序渐进:“裴星元是家中独子,难道还能入赘到我们家不成?”
三叔是最早看到裴星元的,也最满意,他多年来身边妻妾无数,可惜也没努力出一儿半女来,估计是自己的毛病,心中一向把余情当亲生的女儿。
酒气哄哄的说道:“裴将军文官武官全能当,仅此一点就是个世家公子中的翘楚,而且人品性格俱是一流的,已经答应不影响你四处跑着做生意,你还要如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任谁一看也知道这是一门好亲。”
余情点漆的眸子一翻白眼,嘴一撅:“三叔,谁喜欢他,谁就嫁给他,你这么喜欢裴星元,你嫁给他不就得了。”
三叔一口酒咽不下去了,被差点噎死:“你这丫头蛋子,越来越任性,你是不是偷偷看上谁了,瞒着家里的?”
余情确实被凌安之娇宠的越来越任性,她心里有些痛恨自己的年龄,前些年小些,还能够以年纪小想多赖在家里几年推脱,而现在这个万斤油的理由已经不能用了:“亲爹们,裴星元一堆姐姐,我若找了他,你看能允许我生下的孩子哪一个姓余?到时候咱们家不是后继无人了吗?”
三叔近日来连日饮酒,这一顿没喝之前已经半醉,一顿饭又喝得面红耳涨,刚才又被晚辈顶撞了一句,他有些面子上过不去,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没经过大脑的直接嚷嚷道:“你本就不能生育,裴将军不计较此事已经是万幸,哪里能有几个孩子?”
余家另外两位老爷闻听老三失言,俱放下了筷子酒杯,恶狠狠的瞪了老三一眼,之后不自觉的看着余情。
余情瞳孔微缩的怔了怔,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到余家三位老爷的脸色,觉得此事好像说的是真的。
她觉得头盖骨裂了一道缝,接着冬天的大雪灌了进来,从头顶一直冻到了心底,微微睁大了眼睛:“谁说我不能生育,为什么?看你们这样,这是真的了?”
三个父辈俱都无言,尤其三叔面红耳赤,自觉失语:“情儿,那个,哎,太医们随口一说,也不一定是真的。”
这个消息太突然,余情沉默半晌,不自觉的捏住了衣服的下摆,心中冰雪翻腾,眼眶却滚烫,可能需要消化一下:“裴星元是独子,万万没有断子绝孙的道理,可是,我们家?怎么办?”
余情的父亲对她一向宠溺非常,看余情表现先是异常震惊,现在又强自镇定也掩不住的伤心,知道女儿只有内心翻江倒海时才是这样。
——余情娘亲去世时,余情也是这个表情。
他扶着女儿肩膀说道:“现在名医众多,早点成亲治疗一下,未必一定不能有孕,你小哥哥身边那个花折不就挺能研究的吗?我看你也是经常和他一起研究事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看不得自己女儿委屈的样子,否则也不能放余情小小年纪就四处乱跑:“如果五七年还没有孩子,裴星元纳个妾生几个过继在你膝下便是,你也免受生儿育女之苦;咱们家你不用担心,康瀚现在就是一妻二妾的,以后找那个年纪小无缘大位的,咱们过继两个。”
余情觉得心中异常沉重,她一向觉得小小软软的肉肉挺好玩的,也想过给自己女儿编一手好辫子。听凌霄说凌安之小时候长的像个雪娃娃一样可爱,她还想以后拥有个那样的儿子从小养到大,好好的拥有一下。
可如果父辈们这么多年也没办法的事,估计是很难了:“裴星元的事以后不要提了,我不喜欢他,也没答应过他什么,他暗中搭上了小哥哥这条大船,节节擢升提拔,也不算吃亏,我现在要回房休息一会。”
在春节漫天烟花和爆竹声中,余情将房门锁死,回屋躺在了床上,看着凌安之送给他的紫罗兰匕首,陷入了冥思之中。
她自小体质奇寒,每年家里均会按季度请太医为她诊治,称为历诊,多年不间断,她只道家里是看她瘦弱,例行公事的,现在看来是为她调理身体的。
她身条纤细,腰围看起来仿佛只一握,自己都明白以后不是个容易生养的。
关键是凌安之的态度,凌安之说等过几年天下稳定了再娶她过门,可这半年多来两个人聚了五六次,凌安之床第间一向胡作非为,看起来丝毫没有顾忌;三番五次的暗示过自己不喜欢孩子,看来他是早就知道了。
她将匕首贴在脸上,觉得自己眼光确实不错,无限风光在险峰,凌安之襟怀坦荡,好像接受了她就是接受了全部,连这断子绝孙也没怎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