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2 / 2)
陆安有点生气:“不是都给你分析了透彻了么,不求你的表演多高级,微表情多好,你至少得分出隐忍和愤恨的区别吧,什么事儿都挂脸上的话,这个角色早死多少回了,还能有后头吗?”
文卓脸色明显比第一次的时候难看多了。
这表现,一点都不虚心,陆安看了暗自摇头。
经纪人忙打圆场:“哎呀,导演说的对,我们文卓的演技的确还有进步空间,这样吧,再来一次,再给一次机会。”
副导演哼道:“所有人都这么着的话,到晚上都试不完。”
“的确,您各位辛苦,我们都知道,这样吧,一会儿我做东,海香楼,在场各位都去,我让文卓挨个儿敬您们酒。”
副导演还没点头,文卓此时却咬牙:“我觉得陆导您对我有偏见。”
闻言,经纪人愣了,副导演也愣了。
陆安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文卓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昂头:“因为我迟到了,给您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您无法公允地看待我的表演。”
这话没让陆安生气,反而把他逗乐了:“年轻人,你说的对,我的确对你没什么好印象——”
在文卓一脸我说对了,你就是故意针对我的表情里,陆安继续道:“但你记住,我绝对不会拿电影开玩笑,当我说你不到位的时候,你就是不到位,我说你台词差的时候,你就是台词差,如果你不服,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用心准备过这次试镜,面试迟到,体态僵硬,台词也念的磕磕巴巴,你的这种表现,有哪一点配和我谈公允?”
文卓还想开口,陆安打断他:“如果你还不服,不如看看别人是怎么表现的——易旬,这段里面姚殊的台词你记住了吗。”
易旬正竖起耳朵听陆安数落文卓呢,冷不丁自己被点名,忙道:“在,记住了。”
陆安:“记住了的话,刚才姚殊的这段剧情,你来演一遍。”
“好的。”
易旬从前拍片的时候也常给演员做示范,加上他闲着的时候琢磨过全部剧情,所以此刻也不慌张。
只见他双肩低垂,下巴微收,略沉下身子,就从原本板正的皇子站姿变成了谨小慎微的奴才站姿。
此刻没个五皇子与他配戏,他的头顶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微偏,仿佛那儿的空气里就站着他的谈话对象。
“五皇子言重了,您天潢贵胄,我不过是最低贱的阉人,哪儿配当您的朋友,幼年时候言行无状多有得罪,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他乖顺低着头,语气里却流露出几分儿时的刚正与桀骜。
陆安眼皮一动,忽然紧盯着场中央表演的易旬。
易旬此刻却偏过头去,仿佛难以忍受晏珏的过于接近,他避开了五皇子的手,但原本恭顺的脊梁却挺直了一瞬,就那么一瞬,无人察觉的时候,又慢慢弯了回去,但他能确定,晏珏敏锐地感知到了。
易旬眸光闪动片刻,忽而抬头直视五皇子,语气似带着无限愤恨,却不经意间带上几分幼时的影子:“我父亲一生为国尽忠,食君禄,担君忧,未敢有一刻懈怠,可是如此尽忠的后果是什么,是抄家灭族,我是活着,但我如今这样活着和死了有区别吗?”
……
啪、啪、啪、啪、啪——
易旬贡献完他的表演,陆安用几声清脆的鼓掌,表达了自己的赞赏。
文卓不服:“陆导,你不是说这段要表现出隐忍和愤恨的区别吗,怎么他昂着头讲话就行,我就不可以,呵,你这还不算偏见?”
陆安懒得理他,直接问易旬:“说说你的想法。”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易旬却听懂了。
他道:“其实剧本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我也思考过要角色在里头的情绪,我原本的确跟您想的一样,觉得姚殊这个人前期应该忍,但通读完所有角色的心理历程后,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哦?”
“姚殊这个人是非常特别的,因为他和景帝的友情,又兼幼年受到的磨难,让冷心冷情的景帝始终对他包容的厉害,这也为他后期坏事儿做绝埋下了伏笔,所谓欲使灭亡,先使疯狂,姚殊的疯狂是贯穿整部电影的一个亮点,皇家心知肚明对不住他,若他隐忍,必遭忌惮,他只有放肆,越放肆,才会越让人看轻他,因为心机深沉的人都很傲慢,放肆会成为姚殊最大的保护色,遮住那些傲慢人的眼睛,而皇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样傲慢的性子。”
“所以我觉得,与其让姚殊隐忍着,憋屈着,不如就让他肆无忌惮着,这不仅能增加姚殊这个人物身上的闪光点,还能用他做子,碰撞出其他角色身上一些不一样的特质。”
说完,易旬挠挠头:“这就是我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您见笑了。”
陆安的眼里此时才仿佛真的有看进这个漂亮的年轻人似的。
他转向文卓:“你说你们两的表演没有区别,现在看出区别来了吗?你说我对你有偏见,但这么想而不睁眼好好看看别人的你,心里难道就没有偏见?”
文卓狼狈地低下头去。
陆安不再理他:“易旬,你对姚殊这个人物的理解让我很惊艳,原本杨录成联系我的时候我只以为他又要往我剧组里塞一个漂亮的花瓶,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是那么想的,不过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我觉得你无论从外形还是演技上,都很适合姚殊这个角色,我会跟杨录成联系的,片酬你用不着担心,回去等我消息吧。”
从一个只露几面的小配角一跃成为对于主线有巨大推动作用的男配,易旬被这从天而降的大饼砸的晕乎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