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2 / 2）

谢昭清轻轻一笑，指尖在身前的隆起处点过：“那就多谢楚大人了。”*

楚氏自古生在北地，作风豪迈大气，然到了楚颂这一代，却处处透露着江南水乡的婉约之风，府中亭台水榭众多，管家将谢昭清引到一处小方亭，煮上热茶后就候在一边。

亭内茶水咕咕作响，没多久便升起白汽。

楚颂端坐在矮桌一边，身前摆着一盘黑白棋，自顾自地喝茶，没有说话。

谢昭清难得跟着安静了一会儿。

“会下棋吗？”

谢昭清看了眼棋局，是一副下到一半的棋，黑白两子旗鼓相当。

“会一些，不算精通。”

楚颂示意他落座。

棋子落于棋盘，声音清脆。

皇子自小就要学习棋艺，谢昭清虽然混，却也跟着学了一段时间，自认为还不错。但他摸不准楚颂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感觉落子。

二人你来我往半晌，楚颂突然问：“今日景色如何？”

谢昭清往外看了眼，如实道：“好大一场雨，哗啦往下掉。”

“……”楚颂眼角跳了跳，等了一会儿，又问：“就这些？”

谢昭清也沉默了片刻，试探着说：“东来一阵风，全身冷飕飕？”

楚颂：“……”

好在他年轻时见过风雨，也有个同样废物的外孙，听见这破烂描述也能不动如山，吃掉谢昭清一颗棋子，他缓缓问：“六皇子今日为何来老夫这？”

丝毫不提将谢昭清拒之门外半月有余的事。

谢昭清笑眯眯说：“久闻大人盛名，晚辈今日不巧有空，便来拜访，还望大人不嫌弃。”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将手中木匣打开，推到楚颂面前。

楚颂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珠黑沉沉的，却能见其中精光闪烁。

“殿下可知我早在十年前就不曾收学生。”

他说的开门见山，谢昭清也不慌，将他的棋子堵住去路，笑着说：“大人，话别说得这么死嘛。”

“事在人为，说不定大人哪一日就改变心意了呢，我觉得我蛮像个有前途的。”

楚颂打量他几眼：“殿下这局可有把握。”

像是在问棋局，又像是在问其他。

谢昭清不徐不缓地落子，扬眉道：“那是自然。”

楚颂在心中摇头，他一向不喜欢油嘴滑舌的学生，只觉得这般人心术不正，难堪大用。索性打算与谢昭清下完这一局，好断了他的心思。

亭中气氛一时陷入寂静。

只是棋子落下越多，楚颂面色越是难看，反倒是谢昭清慢悠悠的，楚颂落下一子，他紧跟其上。

下到最后，楚颂目光在谢昭清脸上驻足良久，表情古怪道：“送客。”

管家闻言立即上前。

谢昭清彬彬有礼地起身，神色有些诧异：“今日不下了么？那等大人有闲时了，我再来拜访，与您下完这一局。”

说着，像是很失望没能下完这一局似的，摇着头与管家走了。

直到谢昭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楚颂的目光才落在凌乱的棋盘上，黑子已呈败局。

然观棋识人，那黑棋虽处处受限，但却丝毫不惧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煞气腾腾，宛如一头被锁链束缚住的滔天恶兽，哪怕跌入深渊，也要在此之前咬碎敌人每一块血肉。

楚颂与人下棋多年，见过狠的，却没见过棋路与本人反差如此剧烈之人。下到最后，他心境已经被此影响，哪怕胜了，也得不偿失。

楚颂拄着白子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就这臭棋篓子，也好意思说能赢老夫！”

走出楚府的谢昭清心情颇好，眼中宛如含着三月春光，笑眯眯地很容易赢得路人好感。

黛黛之前窝在他怀里睡着了，这番才醒来，眯着朦胧的眼睛从他怀里钻出个脑袋。

谢昭清心道可爱，挠挠她的下巴，正欲说什么，就听见刚把他送出门的管家再次追了出来。

“六皇子请留步，”管家像是在说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我家大人说与您有缘，若您有空可去秋山居与他喝茶。”

秋山居是楚颂的私宅，平日很少请外人前去。

谢昭清笑眯眯点头，管家从他脸上竟看不出丝毫意外的样子。

回到清漪宫，谢昭清满意地将已经积灰的《千字文》再次翻出来，黛黛的新老师已经找好了，连定金都付了，那他还客气什么？

当然是从头开始学呀！

用过晚膳，谢昭清怕小人日后跟不上进度，准备先给黛黛做一番预习准备。

本来他打算直接开始，但碍于此前他在黛黛面前的信誉不够，于是思来想去，谢昭清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教黛黛下棋！

赢了，黛黛就必须与他念字；输了，他就沐浴焚香亲自给黛黛喂新得来的宝石。

今日他棋运奇佳，怎么说也不可能输给一个新手。

更重要的是在棋盘上跑来跑去推棋子，累得泪汪汪的黛黛……他有点想看。

怀着不可明说心思的谢昭清开始他的教学之旅，可当他好不容易教会黛黛最容易的五子棋，并且连输三局后。

谢昭清呆滞地抹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