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谣言(1 / 2)
通常而言,一个人的身上只有一种情绪。
哪怕情绪再复杂,那也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而盛鸣瑶从未遇见过能将思绪拉扯开的人。
盛鸣瑶又看了眼那人消失的地方,心中困惑。
可惜她的身体正处于疲惫状态,盛鸣瑶一时间也不确定刚才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大荒宫的防御一向为人称颂,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事才对。
盛鸣瑶按耐下心中疑惑,又问道:“那如果是没有通过试炼之人,会怎么样?”
“他们也会去到小食馆,稍作休息。”秋萱抢答道,“等到明日一早,会有人送他们下山。”
一边说着话,秋萱的杏眼带着笑意,恨不得直接把盛鸣瑶拉到身边说话。
大荒宫中的女弟子不多,纯人类就更少了,难得见到盛鸣瑶这样有趣的孩子,秋萱自然想要更亲近些。
盛鸣瑶谢过了为她解惑的几位亲传弟子,与苍柏商量了一番,决定不在此地久留,前去了小食馆。
与此同时,之前那位先离开的褐衣弟子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喜色,一路手舞足蹈地穿过了小食馆。
周围年长些的弟子也只以为他是通过了试炼而开怀,彼此互看一眼,露出了善意的笑,也不开口喝止。
既然没影响到别人,就由着他去吧。
身着棕色长衫的樊文赋抖着手拿起了碗筷想要吃些东西,可他的手实在太抖,几乎将半碗汤都泼了出去。
樊文赋索性放弃了这一尝试,在脑内呼喊:[仙人!仙人你还在吗!]
过了好久也没听见声音,就在樊文赋失落地以为仙人已经离开时,脑中忽然又响起了仙人低沉轻柔的嗓音。
[在。]
[多谢仙人之前的指导!]樊文赋在心中激动地说道,[接下来的最后一关的试炼,也拜托仙长了!]
原先还不太相信这位突然出现在自己脑中的“仙人”,在无比顺利地通过了春炼前两关后,樊文赋已经对他彻底信服。
好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类。
远在魔宫的松溅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魔珠,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嗤笑。
这魔珠是元婴期魔修死后留下的珠子,配以魔界秘法,总能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功效。
之前松溅阴就是通过这个珠子,联系到了同一批参加春炼的弟子,将自己伪装成了“与他有缘的仙人神识”。
一番蛊惑后,松溅阴又略施小计帮助樊文赋轻松过了春炼的前两关。
原本还将信将疑的樊文赋尝到了甜头后,立即对松溅阴深信不疑起来。
也对,若能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步登天,谁还愿意劳心劳力地一步步稳扎稳打呢?
[仙人?仙人你还在吗?]
樊文赋略有忐忑道:[接下来的春炼,您……]
将魔尊认成“仙人”,果然是个蠢材。
不过在这种时候,也只有蠢材最好控制。
所以——
[我当然会帮你。]
樊文赋激动道:[多谢仙长垂爱!]
[不必。]
远在魔域的松溅阴意味深长的一笑:[只要你,足够听话。]
……
小食馆还是那副清幽寂静的景象,绿竹猗猗,哪怕周围弟子不算少,可都下意识放轻了语调,不愿打扰这份幽静。
两人都没太大胃口,况且都是修炼之体,辟谷近在眼前,也无需过多进食。
盛鸣瑶随意问掌管饭食的弟子要了些点心,那弟子先给他们拿了些,见两人手臂上都印有标志通过试炼的青色章纹,又是一笑:“这盘金丝枣泥糕是鱼长老新研究出来的,二位道友要不要试试?”
大荒宫内部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和谐,甚至让盛鸣瑶隐约感受到了人间大家族的温馨。
两人自然不会拒绝,然而他们刚落座,就听到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凭什么?!”之前摆着大小姐架子的韩怡月此时鬓发散乱,正对着面前弟子大喊大叫,“什么叫没通过考核?!我怎么可能没通过考核?!”
馆内的弟子皆是刚从可怕的试炼中出来,正是身心疲惫的时候,无论通过与否,此时都需要安静的环境。
韩怡月这么一闹,惹得不少人对她怒目而视。
那弟子极有耐心地与她解释:“道友,你在登云梯中只坚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跌落山崖,自然算不得通过的。”
听见这弟子的话后,周围立即传出了几声嘲讽的轻笑。
别说第二关了,连第一关都没坚持下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吵闹呢?
韩怡月被周围人投来的嘲讽目光弄得又羞又气,跺脚大声嚷嚷:“我的父亲可是鸿宝阁的阁主!我来你们大荒宫是给你们面子,你们凭什么将我赶下山去?!”
她在用提高的音量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惶恐与后怕。
连春炼都没通过,这叫自己回家如何做人?怕不是要被那群不怀好意的兄弟姐妹嘲笑几年!
站在韩怡月面前的褐衣弟子更加不耐,但又不愿惹事,不愿明面上得罪这个大小姐,只能忍着心中烦躁,耐心劝解道:“这是门规——”
“那她凭什么?!”
丢脸的羞恼使得韩怡月涨红了脸,尤其在她的余光瞥见盛鸣瑶的袖子上出现了标志着春炼通过的青色花纹时,怒气瞬间飙升到了顶峰。
在那日被盛鸣瑶嘲讽后,韩怡月才想起这人正是那日自己在成衣铺子遇见过的‘丑八怪’。
连番丢脸的韩怡月实在气不过,试图略施手段想要让盛鸣瑶过得落魄,谁知盛鸣瑶竟反将一军,弄得学堂内无人敢惹。
新仇旧恨重叠在一起,韩怡月面目愈发狰狞:“她一个毁了容的废人凭什么通过——”
可惜这一次,没有人听她说完。
盛鸣瑶刚想出手,韩怡月已经被身后那锅清汤从头浇到脚,此时正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苍柏唇角翘起。
既然总喜欢贬低旁人容貌,你也来体验一番好了。
面前的弟子得了机会,直接一掌劈了过去,有个女弟子将韩怡月接住,两人对视一眼,拽着韩怡月的胳膊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切就像梦境般转瞬即逝,若不是苍柏的指尖还留有未完全散去的灵气,就连盛鸣瑶都无法察觉到不对。
……
“怎么回事?”
两人离开了小食馆,去往了不远处的凉亭。盛鸣瑶拿着那盘没来得及吃完的金丝枣泥糕好笑地看着苍柏,而少年垂着脑袋站在她面前,神色恹恹。
“我都不生气了,你怎么还在生气?”
还有些话在盛鸣瑶嘴边转了一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之前在小食馆时,苍柏那模样极为骇人,哪怕他的眼睛被白绸遮住,盛鸣瑶也可以想象在绸布之下的眼神时何等冷冽。
若是当时给他一把剑,恐怕苍柏会毫不犹豫地刺入韩怡月的咽喉。
而且在被韩怡月叫破后,难免有别的弟子向盛鸣瑶投去了打量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十分惹人心烦。
一来二去,盛鸣瑶索性拉着苍柏离开了小食馆。晚风微凉,带着几许夏日的躁意,虫鸣声渐起,惹得月亮都多抖落了几分挂在了长出了嫩芽的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