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一百零七章(2 / 2)
系统问,“可他既没有行过拜师礼,也不叫你师父,这也算广收门徒?”
石韵十分确定,“算。”
系统,——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十分恭敬的声音,“真人,下官有个问题请教。”
是汪镇抚使。
他因错失了两日机缘十分懊恼,?以在努力补救——利用职权之便给自己开小灶。
别人都只能在顾真人开讲的时候老听讲,他听过之后还要再来请教请教。
石韵淡淡嗯一声,长袖一挥,房门无风自开。
汪镇抚使手里端着个托盘站在外面,托盘里是一壶香茶。
石韵,“说吧。”
汪镇抚使?恭敬把茶放到石韵手边,再退出去。
站回了门外,这才问道,“岭南寿宴投/毒一案,那做寿的吴家老翁明明是?他家的下仆毒死,在那个仆人的身上也搜出了砒/霜,且又查明那仆人的妹妹数月前投井自尽是因?吴老翁酒醉糟蹋了,那下人痛惜亲妹之死,怀恨在心,这才蓄意杀人,他既有动机,又搜出了证据,是杀人凶手无疑,真人为何说这案子不是命案?”
石韵端起茶杯,一阵清香扑鼻,可见汪镇抚使给她送来的是难得的?茶,慢悠悠喝一?,然后答道,“砒/霜中/毒者死时面色青黑,七窍流血,而吴老翁死时脸上红肿,并无青黑之色,之后仵作验/尸,也没有?他的眼耳?鼻中有血迹,反而是喉头水肿,疑似是因此无法呼吸,窒息而亡。?以他并非砒/霜中/毒,且那仆人受审时自己也说了,他的确是准备了毒/药想要毒死吴老翁,但并没有找到机会下/药。”
汪镇抚使道,“定是那仆人想要脱罪,?以才这?说,此等狡辩如何能信?”
石韵看着他,反问道,“如何不能信?”
汪镇抚使理?当然地道,“这一听就是那个仆人的一面之词,若是他还没来得及下毒,那吴老翁怎?就死了,他也没有其它仇人会——”
石韵摆手打断他,“这只是你的猜测,证据呢!断案时要讲证据。”
汪镇抚使心说这?明显的事情还要什?证据?
只不过顾真人这两日教授的东西虽然都奇诡巧,匪夷莫测,但确都环环扣,有理有据,但凡最后做出判断,必然是有让人信服的证据,每每都让人有茅塞顿开之感,仿佛眼前一亮,天地都宽阔了不少,不由要在心里赞叹:竟有这?精妙高深的道理,断案原来应当这断。
其他身为锦衣卫,审的案子都较为特殊,有不少在审案之前上面就已经给出了想要的结果,他只负责让嫌犯按这个结果招供就行了。
然而谁也不会嫌艺多压身,当锦衣卫固然要会按照上面的意刑/讯逼/供,但皇上大多数时候其最想要的还是一个真。
毕竟谁忠谁奸都不是凭嘴说的,事才最能说明问题。
若是他能像顾真人那般将案子抽丝剥茧,寻踪觅迹,最后仿佛亲眼看到一般还原出一个能让人真信服的真,那何愁陛下不赏识重用。
因此汪镇抚使十分的虚心向学,“还请真人不吝赐教。”
石韵浅呷?茶,慢慢说道,“其上报这案子的官员记录得已经十分清楚,仅凭卷宗上的记录就可以断案。做寿的吴老翁当天身边一直有人,早起和儿孙共用早饭,寿宴上又和客人吃了同的东西,其余时间都不曾单独进食,茶也不曾喝过,也就是说,?有他入?的东西别人也都吃了,其他人都没事,就说明他吃的东西都没问题。只是因为凑巧从一个仆人身上搜出了砒/霜,?以?有人都理?当然认为吴老翁在寿宴后暴毙是因为中毒。其不然,关键是在寿宴中的一道果品上。”
“果品!?”汪镇抚使立刻开动脑筋,不过路还是在下毒这方面打转,“有人在他吃的果子里下了毒?”
石韵摇摇头,看着他说道,“断案最忌?入为,你要摒弃之前无法证明的推测,重新再想。”
汪镇抚使?她的目光看得有点压力,?似回到年少时?师傅考问功课的时光,不由挺直了腰背,清清嗓子,想要回答——可惜答不出来。
只?再次虚心求教,“下官一时想不出来,还请真人直说吧。”
石韵提醒道,“庵波罗果。”
汪镇抚使眨眼,一脸迷茫。
看他在想不出来,石韵便不再为难他,直说了,“庵波罗果是岭南常年湿热之地才有的一种果子,有?人气不足,脏腑娇嫩,不耐外邪侵袭,吃了这种果子就会出皮肤红肿瘙痒,咽喉肿痛的症状,严重的甚至会引?喉头水肿,无法呼吸,进而危及性命。吴老翁就是这一类人,不能食用庵波罗果,别人吃了没事,他则食之毙命!”
说白了就是对这种食物严重过敏。
汪镇抚使瞪大了眼,“这——竟是这!”
有?人体质特殊,大家都能吃的东西,他却偏偏不能吃,吃了就要出问题,严重的真会要了命,这种事情汪镇抚使是听说过的,只是根本不曾往这方面想。
?以说,真是吴老翁家里确有个仆人心怀恶念,想害他的理由也十分充分,不过还没来得及下/毒,他自己就?误吃了不该吃的食物,一命呜呼了。
怪不得顾真人说这不能算是命案,原来是这。
无语沉默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真就是如此,只有这方方面面才都解释得通。
心悦诚服地赞道,“真人您当真厉害。修行之人我也见过一?,但大多数开?就是玄理妙义,说出来的话十句中有九句半旁人都听不懂,像您这胸有学,还能讲得明明白白的真是前?未有!”
说着偷偷瞅了瞅顾真人那张美如月华的年轻面孔,忍不住又问道,“您是怎?做到年纪轻轻就能懂得这许多学问的?”
石韵看他一眼,悠然说道,“世间大道,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一法通则万法通。本真人是修道之人,虽然只是初窥门径,但?知也较常人为多。”
说完摆手赶人,“我要休息了。”
汪镇抚使忙躬身后退两步,只见顾真人又长袖一展,面前的房门又无风自闭。
汪镇抚使也不管里面的顾真人看不看得见,对着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今日外面轮值的十名锦衣卫里混进了两名千户,两人对望一眼,也跟在汪镇抚使后面冲着房门恭敬一礼,这才离开,
他虽然没听到顾真人具体说了什?,能让汪镇抚使这小心恭敬,不过他都跟着听了顾真人几日教导,就算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礼数周全一?也是应该。
系统告诉石韵,“他都在外面对着门行过礼才走的。”
石韵点头,“你看,我说这也算广收门徒吧,不用一个个行拜师礼那?麻烦,只要他心里对我有敬畏之情就行了。”
系统忽然有?忧虑,“唉——”
石韵问,“你怎?了,叹什?气?”
系统没答话,它隐隐觉察到石韵这个广收门徒的意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简单。究其根本,恐怕是想要慢慢打造出一支稳固的,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野心勃勃的人,他/她会使用各种手段和方法,收归拉拢身周?有能拉拢的力量为己用,其中最厉害的一种方法就是精控制。
想到从前那个甘于平凡,在牛背岭一住就是几十年的人,再看看眼前这个手指在桌上轻敲,一脸高深莫测,不知在想?什?的人。
系统?就算自己没有心脏这个器官,竟也很奇地体会到了揪心是一种什?感觉。
蘼族的的造羽术不但能改造人的体质,还能改变人的性格,这就有?可怕了。
对人体的变动大到能定向影响性格,那改造到最后,这个个体还能不能算作是一个人就很不?说了,而作为一个人的平衡性?彻底破坏之后,这个?改造的人还能不能撑得住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石韵慢悠悠地在心里索着三千营的将官和小兵,锦衣卫的校尉和十四?千户,渝王府的势力,她自己手下的尼姑悍将,她护国嘉善真人的身份,顾侍郎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慢慢就在脑海里将这?杂乱的绪串了起来,连成一条线,整合成一股不小的势力。
直到桌上的蜡烛燃烧中?出噼啪一声轻响才?惊醒,摇摇头,心说我想这?复杂干什?。
?系统也半天没出声了,就问道,“两岁,你干什?呢?”
连问两遍,系统才忽然答非?问地说道,“要不这个世界就这吧,我换个世界做任务。”
石韵挑眉,“为什??”
系统老老将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你在这个身体里待的时间越长,契合度越高,如果最后真的出了变异或者崩溃问题,你会非常难受的。”
石韵听它是在担心自己,就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在感觉还不错,最?不要半途而废,如果真出问题,那肯定也会有个过程,我不会硬抗,真的感觉不?了再离开也不迟。”
系统想想也就同意了,“也行。”
石韵一笑,感觉这家伙越来越懂事的子,不但做事情任劳任怨,让它干什?都极有工作热情,还学会关心人了。
要夸奖几句,外面忽然响起一片杂乱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房门便?轻叩几下,看守她的锦衣卫?在外面说道,“顾真人,宫中来人了。”
等石韵嗯了一声后才打开门,恭请她出去。
外面一个面白无须,气质温文,?众多小内侍簇拥的人看到看守石韵的锦衣卫传话时不但客气得离谱,在她出来后还微微躬身,不禁微皱起了眉头。
陪他过来的一位虞千户对石韵说道,“顾真人,这位就是司礼监王公公。”
石韵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万分惊讶,使劲戳系统,“真没想到,鼎鼎有名,干了无数坏事的权监竟然长这个子!”
看着竟还挺文气的,真是人不可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