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宫九的兴趣(1 / 2)
西山的枫叶已红,天街的玉露已白。秋已渐深了。
九月十三,凌晨。
屋顶上铺着洁白的外衫,两个人坐在上面,颇为悠闲地喝酒。这几日的京城尤其热闹,青楼楚馆更是夜不闭户,点点灯火汇成汪洋,恍若天幕群星坠落。
外衫是宫九拿来的,酒也是宫九拿来的。
带着东西回来的宫九见到还在原地的白弦,显然很开心。
白弦对此嗤之以鼻。难道他还会逃跑不成?宫九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更何况,在屋顶上喝酒,也别有一番情趣。
由上往下,一家家的屋顶,就好像是飘浮着的灰云似的,一片片在他脚下徘徊,而他整个人,就像是处在云端。白弦喜欢这种优越的感觉。
屋顶,有各式各样的,屋顶下,有各式各样的生活,而掌控这一切的人,就是帝王。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么多江湖人齐聚京城,皇帝怎会没有半点举动?
——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
一个声音打断了白弦的思绪:“阿弦来到京城,莫非也是为了九月十五的决战?”
蓝衣少年勾了勾唇,对身旁人自来熟的称呼不置可否,反问道:“为什么你不认为我是京城人?”
宫九微笑道:“晚上一个人在巷子里乱走……可是很危险的。”他已经干掉三个缀在后面准备谋财或者还要加上害命的了。
白弦敏锐地察觉到宫九没有说出的事实,可有可无道:“多谢。”
一杯酒抵在他唇边,宫九道:“上好的梨花白,尝尝。”
月光下,眼前人的手雪白到有些透明,几乎与他的白衣同色……显然是保养良好。京城的人都这样轻佻吗?
蓝衣少年自然地就着凑到唇边的杯子喝下了酒。有人要服侍你,何乐而不为?
琥珀色的酒,雪白的杯子,乖顺却自如的动作……宫九回忆着红唇擦过手指的触感,也满饮一杯。
杯子很华贵,不知是宫九从哪里顺来的。三杯过后,白弦就开口拒绝道:“再喝就要醉了。”
宫九有些惊讶。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太平王世子,宫九接触的人也有好些是江湖人,但他从来没有碰到酒量如此之浅的。果酒而已,却过不了三杯么?连沙曼和牛肉汤也游刃有余的分量啊。
或者……只是一种表象?毕竟萍水相逢,自己表现得太过亲密了些。
天上月,地上星。蓝衣的少年举杯邀月,任由那已渐成圆满的月在杯中投下完整的景象,微微晃动后又成一片模糊。白弦悠然道:“宫公子莫不是在家里排行第九?”说完这句话,他愈加觉得姓宫不是什么好选择。
——若是称其为宫公子,最后一个字念轻了就要杯具,而若是称呼宫兄……怎么就和公熊那么像呢?
——大长老说过,好孩子是不能笑话别人的名字的。
宫九显然不知道身旁人正在心中同情自己,道:“不,我是家里的独子,还有一个妹妹。叫我阿九吧。”他顿了顿,躺在铺开来的洁白外衫上舒展了身躯,道:“你呢?”
白弦也在洁白的外衫上仰躺下来,道:“我有一个养父。”
宫九道:“亲生父母呢?”
白弦淡淡道:“都死了。”
宫九抱歉道:“对不住,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蓝衣少年转身撑起身体,绑成马尾的发从肩上滑落,触在身下白衣男子的脸颊上,当真是绸缎一般润滑,额发垂下,光洁额头上的朱砂黑夜中模模糊糊,看不分明。宫九看似全身放松,却暗暗绷紧了腰臀,保证自己随时都可借势而起,才道:“怎么了?”
白弦轻笑一声,微微俯身近距离瞧着宫九那没有丝毫抱歉意思的神色,转身躺了回去,轻嗤道:“说谎。”
——既然根本没有抱歉的意思,又何必装作善解人意?